高则诚冷冷道:“既是一个酒楼,你为何要撒谎,为何要打着去朱家的旗号?“
高子眈心头一动,急道:“儿子怕父亲说儿子不务正业,所以……”
到现在还在说谎!
高则诚目光陡然转冷,一股怒火从脚下窜腾而上,厉声道:“来人,给我家法伺候!”
“父亲,父亲,儿子真的没去万花楼,儿子真的只去了醉仙居啊!父亲,儿子说的句句是真。”
高子眈一听要动家法,想起上回被打的惨景,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忙求饶道。
句句是真?高则诚心头大恨,怒不可遏道:“我看你句句是假。你打着去醉仙居的旗号,实则是去万花楼会人,会一个你到现在都不曾死心的人!”
似有电光闪过高子眈的脑袋。
他心中哀号一声,忙道:“父亲,不是的,你相信我,我没有去见海棠,我早就记不得她是谁了……我……”
高则诚脸色大变,上前劈头便是一巴掌:“孽畜,你居然心里还惦记着她。”
高子眈被那一巴掌打得伏在地上,嘴里涌上血腥味。
他喘息了两下,才勉强爬起身来,捂着半边脸哽咽道:“父亲,我真的没有,你不信,可以去问我的丫鬟,她一直在边上侍候的。”
高则诚剑眉跳动两下,怒道:“我且问你,上回你在醉仙居大醉而归,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贱人?”
高子眈惊出一身冷汗,连连摇头道:“不是的,父亲,儿子真的是在醉仙居喝的酒。林西可以作证的,父亲,儿子真的没有去见她,父亲一定要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高则诚垂下眼敛,脸色发青,心中有些犹豫。
瞧这孩子的模样。应该不会有假。可偏偏这白纸黑字写得得清清楚楚。岂会是无中生有之事。
高则诚一想到那日书房里,儿子与海棠赤身裸体的搂在一处,不由冷笑连连:“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把那天跟着二少爷出门的丫鬟带过来。”
……
林西跟在陈平身后,抬头看了看天,广袤的苍穹上。一弯半月浅浅,朦胧中泛着微黄的颜色。
不知为何。林西直觉感到不妙,二少爷进去半天没个动静,这会子又把她一个丫鬟叫了进去,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她缓了缓心绪。硬着头皮进了书房。
书房里,高相爷伟岸的身躯背手而立,听得声响。缓缓转身。
林西见二少爷红肿着脸跪倒在地,心头一紧。忙跪下道:“奴婢林西,给老爷请安。”
“我且问你,这个月十五,你陪二少爷去了哪里?”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林西陡然警觉,眼角忙向边上的高子眈看去。
高则诚瞧得分明,冷笑道:“怎么,答个话也要看主子的脸色,你这丫鬟做的倒是忠心。”
林西忙垂下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终是咬咬牙,道:“回老爷,奴婢陪着二少爷去了朱府。”
此言一出,高子眈倒吸一口凉气,把头缩下半分。
高则诚眼中波澜不惊:“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下人。你这丫鬟果然忠心。我且问你,朱府在哪条街上,哪个胡同口?”
林西愕然,后背渗出密密的汗,脑子里迅速想着应对之策。
高则诚又如何能让她思索,迅速道:“你主子都已说了实话了,你便如实交待了吧。说,你家主子是不是去了万花楼?”
万花楼?
林西一头雾水,缩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捏成了团。她实在弄不明白相爷问这话的意思,也猜测不出二少爷是如何应对的,踌躇着不知该如何答话。
孰不知她这副模样,落在高则诚的眼中,便是这对主仆俩心虚的表现。
“来人,把这丫鬟关进柴房里……”
林西暗道不好,忙道:“老爷饶命,奴婢刚刚说了谎,二少爷没回朱府,是去了醉仙居。”
高则诚脸色发黑,冷笑道:“不过是去个醉仙居,你为何要帮着你家主子说谎?”
“这……”
林西语塞。
“说!”高则诚眼中绽出寒光,一声暴怒。
林西心头似着了火一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二少爷,你老爹说话无头无尾的,我如何帮你啊?你让我是说实话好呢,还是帮你瞎扯呢?可扯也得扯得像啊,今日这情形,只怕还没扯呢,我这小命就玩完了。对不住了二少爷,我是个小丫鬟,我得自保。
林西抬头道:“回老爷,主子交待的事情,奴婢只敢照做,不敢多问为什么。刚刚奴婢虽然说了假话,可二少爷去醉仙居绝不有假,请老爷明鉴。”
高则诚冷然睨她:“我且问你,你可知醉仙居的右手边是什么?”
“右手边,是万花楼啊!”林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可是师姐最爱逛的地方了。
高则诚淡淡一笑:“很好,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鬟,居然也知道醉仙居的右手边是万花楼,可见你家主子这万花楼没有少去。”
高子眈心如死灰,暗恨这丫鬟坏事。
林西瞠目结舌。相爷今天来来回回非要把二少爷跟万花楼扯上关系,这是何道理啊?
电光闪烁间,似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林西浑身一凛,心头一片清明。
这父子俩曾经共同的床伴海棠,如今不正是万花楼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日之星吗?莫非相爷以为二少爷这月十五,是去万花楼会的海棠姑娘?
还未等林西把思路理清楚,想出应对之招,只听得外头朱姨娘的叫唤声,一声高过一声。
林西眼尖的发现。相爷的脸色变得铁青。
……
话说朱姨娘自儿子离开后,心头总觉得有些发慌。老爷这个时辰将人唤去,难不成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朱姨娘这般一想,便有些坐不住,赶紧派了梨花往大少爷,三少爷院里打听。
半晌,梨花回话说两位少爷都在院里。
朱姨娘暗道不好。理了理发饰。匆匆忙忙命丫鬟拎了个食盒,亲自往翰墨院打探消息。
哪知朱姨娘一条腿刚迈进院子,便听得自家男人一声吼。朱姨娘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唤了声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