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巴望着有人出面收拾李红专,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这个人最好是明安兴,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好多天了,是时候爆发了。
可是这时黄局长举一下手,要说话了。局长说话好,程放又希望黄局长这时候添一点油,把火烧得更旺。可是黄局长不是说事而是打招呼,要他们不要争了,问题还没有讨论出结果,自己人就先争吵起来了,让人家看笑话呢。大家的发言还是注意一下,简单明了才好。
明安兴很听话,马上一本正经起来,就事论事:“既然这样,我听局长的,直接说我的想法,我建议把这两个人找来,另外出题叫他们做,现场立见分晓。”
黄局长软不邋遢,息事宁人,明安兴自作聪明,关键时刻态度急转弯,程放的希望落了空。她就像一只被戳破的皮球,情绪低落下来,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黄局长针对明安兴的说法表态:“想法很好,但是不能这样做,这事只能是我们内部知道,不能惊动了他们。”
明安兴反问:“那局长你说怎么办?”
黄局长说:“还是等大家先说完吧。”
李红专早已不等了,完整的一套方案已经考虑成熟已,他郑重其事说:“我先说,把两份试卷的考号改回来。大家听我提醒一下。问题发生的根源是两份试卷的考号被人为交换,也就是说,166号被改成了106号,那么我们的发言就针对这个焦点,把交换错了的考号还原回来,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程放听得很清楚,照李红专的这个意思,那张乱七八糟的试卷就还原给贺国荣了,物归原主了。这说明了什么?祝明霞呀,我要说你老公点什么才好呢?本以为那份试卷那么漂亮,字迹工整,答案准确,卷面干净……而曾几何时,它被人为地安放在贺国荣头上,那时闭上眼睛一想,竟那么合适,那么贴切,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可惜在最后关头被识破了。贺国荣同志,要我怎么评价你呢?现在要是被穷追猛打,你本来的那点水平就显露无疑了,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也就付诸东流,怎么办才好呢?嗯嗯……程放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李红专没有听楚,问:“程放你说什么?”
明安兴替她说了:“人家不同意呀。”
李红专道:“她自己没嘴巴呀,让你多管闲事。”
程放脑子一直在思考,没有想成熟,嘴巴就一直紧闭着,一言不发。
有人说:“黄局长,不能这么无休止争执下去了,还是你作归纳吧。”
明安兴说:“是呀,千千有头万万有尾,谁是我们单位真正的头啊,黄局长呢,我们大家都要听黄局长的,局长说的才能算数啊。”
大家都望着黄局长,黄局长郑重其事地分析说:“恢复原来的考号,考得好的确保,考得不好的废掉,这从理论上是说的过去的,但是实际上可能不那么简单。这两个考生座位并不相邻,反而隔得较远,我们的监考人员也是恪尽职守的,根本不会让他们有可趁之机,我可以这样说,我们完全可以排除其在考场上作弊的可能。现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考场上实现不了作弊,那么事情就发生在考场外面。既然考得好的要为考得不好的去付出,那么好吧,我们为什么要成全他们,让他们的鬼把戏成功上演呢?所以我说两份试卷都作废。”
“不行。”这时候李红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环顾大家,说:“黄局长你这是和稀泥,事情的真想完全没有搞清楚,不能这样主观武断做出决定。”
黄局长脸色很难看:“我主观武断?”
“是的,好坏不分,统统一棍子打死,这不仅是不负责任,而且失去原则,不符合我们这次录聘用干部相关政策精神,全面考核,择优录用,择优是灵魂,这样做是好坏不分,优秀的人才被埋没了。绝不能这样,如果你要强行决定,那我保留我的意见,我还要向上反映。”
明安兴又起来了:“你去哪里反映?吃里扒外?搞什么名堂嘛?”
李红专不屑道:“我有这个权利,我要给组织部卢部长汇报。”
黄局长喃喃说:“属于重大问题应该给政府主要领导汇报呀。”
李红专郑重地说:“人事部门原则上归口组织部,组织部代表县委管理人事部门,而且卢部长交代过,凡有重大问题,有争议的问题,都要提交到部里面去,实行民主集中。”
明安兴说:“人事劳动局是黄局长当家,给哪里汇报,该由黄局长定。”说着还拐一下程放。程放脑子里一团糟,李红专要去找组织部反映,他要坚持他的意见,黄局长去政府去汇报,就是两个都作废,无论走哪边,对于贺国荣都是一个结局,完蛋,一切努力都白费,现在该怎么办?要考虑用什么样委婉的语言,去给祝明霞说起。
李红专坚持说:“不行,必须去组织部,给卢部长汇报。”
明安兴嗤笑:“李股长,我想问你一句,贵山县人事劳动局到底是谁当家?”
李红专哼鼻音说:“人民当家。”
明安兴怼怂道:“你不要以为部长是你的后台,就这样不讲道理。”
李红专毫不示弱:“卢部长今天要是在这里,你还敢这样说?”
明安兴挥动手指:“你叫他来,我就敢。”
李红专真的起身往外走,黄局长把他拦住了,说:“我们两边都汇报,行了吧。”即宣布散会。
大家争先恐后起身,明安兴抢在前面,表现一点都不好,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意思。
李红专站着大声打招呼:“都小心点,事情没有作最后决论,谁也不能到外面去乱说,亲戚朋友也不行,谁说了后果谁负。”
程放走在最前面,要赶早去给祝明霞说,李红专打招呼注意后果,去他娘的吧,为了好朋友,什么后果她都不在乎。
程放把祝明霞叫到马路上,并肩漫游着,心情沉重地把开会过程给祝明霞说了:她去晚了,会已经开了,试卷上的考号是怎么更改的,又是怎么被发现出来的,这些过程她都不知道,她进去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了。试卷就放在桌子上,她隔得不远,刚好可以看清楚,试卷上的叉叉很多,一个接一个,勾勾很少,卷面又乱又脏。她神情黯然,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是贺国荣的考试卷子,写小说那么成功,考试却一塌糊涂,难道就正如人们所说,没有水平却有感情,生活阅历丰富归纳却不在行?她说完这些,轻轻一声嘿嘿,感觉就轻松了,不管是黄局长反映成功,或是李红专得到支持,贺国荣都转不成干,面对这个事实,算她没有出力,只能深表遗憾。
祝明霞淡淡地笑,程放却觉得像是冷笑。就认真道:“你不相信?我说的句句是真,有半句假话,我们的朋友关系就此结束。”
祝明霞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家贺国荣造假作弊,他不会。”
说到要害问题,祝明霞话语无比坚定:“这场考试对我家贺国荣来说,一点不难,所有的题目他都做了,回家也和我对过了,应该都是对的。得不到满分,是有一道几何题少画了一条虚线,因为没有带尺子,手画出来不直,就故意不画,要扣的话,也就两分。”
祝明霞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敢说你是看错了,那份所谓又脏又乱的试卷绝对不是我家贺国荣做的,我可以和你去当面把试卷找出来对证。要是有人还怀疑的话,我们就公开要求重新考试,随便请哪里的老师来,现场出题,我家贺国荣有没有作假,一考就知。”
祝明霞对自己老公信奉到这个程度,让程放难受不已。程放就想着有机会点一下祝明霞:她可没有在任何场合表扬自己的老公哦。以后啊,再遇着贺国荣有什么事情时,不要在这样令人肉麻地吹捧了,还是低调一点,避免到最后出洋相闹笑话。
程放联想自家老公,老公的条件也绝对不输哪个。大专学历,工作好,人长得帅,在街上回头率特高。为这个总是让人不放心,但又时刻让人沾沾自喜,没有办法。
老公大男子主义严重,好面子,经常不提前说一声,就带人来家,男男女女的,也不会喊人,坐下就吃就喝,还高昂着头,吩咐她做这样做那样,显示在家里一切说算的足够威力。在外面做了许多事,不让她知道,问上三句就要生气!
但凡涉及别个男人的事,程放就要拿自己的老公出来,比一比,看一看,有时候觉得老公好,有时候呢?感觉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