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静一路滑步飘到了家门口。
她可算是抓到六书老贼的小辫子了。
有机会要好好在学府里宣六书先生与人幽会的事情,让他也尝尝丢人现眼的滋味。
“三姐姐!”一个黑影从柱子后面冲了出来,上来抱住了她的腰。
胡大静虎躯一震,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她听出是胡阳曜的声音了,抬头看天色也不早了,疑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们在这等你回家。”三姨娘走了出来,温柔的笑道。
胡大静愣了一下,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从未把这里当做家。
虽然胡家人口众多,平日里也挺热闹的。
姨娘们也不像穿越小说里面写的那样搞不完的事,主母心肠也没有那么黑。
她只对那个抠门的便宜爹不是太满意。
胡大静觉得,晚归时,有人始终为你留了盏灯,这才叫做家,一直在等待你回来的人,才叫做家人。
可惜她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温暖了。
无论眼前娘俩出于什么目的,她这会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
胡大静将肩头的小肥羊递给胡阳曜:“送给你了。”
胡阳曜与小肥羊大眼互视,好奇道:“三姐姐,这是从哪里来的?”
三姨娘抚摸着小羊头上的绒毛,看向胡大静时的眼神清澈透明,温柔似水。
胡大静觉得这娘俩的眼睛像是照妖镜。
胡大静心虚别过脸,淡定从容道:“路上捡的。”
虽然胡大静是第一次干盗窃这种不光彩的事,多少有些紧张,又很快淡定了下来。
胡大静每次干完坏事后,总是能为自己找到开脱的理由。
此时她在心中不断宽慰自己,盗亦有道,拯救了一条无辜生命,干的这是件美丽的坏事。
“三姐姐真厉害!”胡阳曜开心将小羊羔接到怀中。
三姨娘眉眼弯弯,她一听就知道胡大静又在说鬼话。
大都盛行吃羊肉,所以羊很是金贵,特别是小羊,肉质鲜嫩,有些富贵人家甚至用人奶喂小羊。
胡大静在半路捡羊的概率就和天上下金砖雨的概率差不多。
“静娘,这个挺不容易捡吧?”
“还行还行,”胡大静很是谦虚,“只是我力气比较大。”
“我觉得静娘在哪捡的,还是放回哪里比较好。”三姨娘笑吟吟道,“曜儿,将它还给你三姐姐。”
胡阳曜很是喜欢这只小羊羔,看到阿娘话语温柔,眼神严厉,顿时蔫了。
胡大静倒是无所谓:“咱们的院子是相连的,你要是很喜欢的话,没事就来和它玩。”
胡阳曜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三姨娘轻轻点了点头,胡阳曜非常欢喜。
“回去吧。”胡大静从胡阳曜手中接过小肥羊。
三人一前一后踏进了府里。
……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风不动,人更不想动。
“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
读书声被书本猛拍几案的“啪啪”声打断。
“行了行了,你们不用读了。”六书先生坐姿慵懒,一脸不耐,“一个个半死不活的,院内树上的雄蝉都睡着了!”
六书先生抱起酒坛子大喝了一口酒,毫不讲究的用衣袖抹了下嘴。
“一个田假而已,你们也不至于一个月都拖着长腔读书吧?”
众学子何止不舒服?
要不是看在是六书先生是自己夫子的面子上,早就在月黑风高夜,将他拖到小巷子里套上麻袋,胖揍一顿了。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望到田假的到来。
大家就等着一展身手,帮家里干点农活,锻炼锻炼身体。
结果,今年的田假取消。
天怒众怨。
诸君就开启了拖长腔读书模式,每一句最后一个字,维持的时间为连续不停眨眼二十次。
“看在咱们年龄相差不了多少岁的份上,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六书先生大言不惭。
诸位学子齐齐翻了个白眼,也都习惯自家夫子的厚脸皮了。
何为大同?矜鳏寡孤独废疾者,给予关爱。
“从明日开始,休假一个月,补偿田假。”六书先生道,“休假期间不能下河洗澡,寻衅滋事,杀人纵火……”
“啊——”幸福来的太突然,大家终于觉得活过来了,当然不会听六书先生的絮叨。
和狂欢的众人相比,身板笔直,面色冷静的张郁森显得很是淡定。
……
胡大静慢悠悠走在山路上。
“三妹妹,终于休息了,你难道不高兴吗?”胡雨霏看胡大静面无表情,很是不解的问道。
“没有,很高兴。”胡大静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答道。
她怎么可能会高兴?休息一个月,还要怎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没有夫子在旁边督促,自制力太差的她会堕落的。
“我知道静娘是在不高兴什么?”
看着从旁边草丛中突然蹦出来的张郁森,胡大静更是心中不快。
“你是兔子吗?咋那么喜欢钻草窝呢?”
“兔子很可爱的,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窝。”张郁森特别豪气道。
别人都是送一只,自己送一窝,哪个小娘子不心动?
“阿森哥哥,光说不做假把式,期待你的一窝兔子。”
张郁森笑眯眯点头:“等着吧!”
胡大静不想理会他,抬脚继续直直向前。
张郁森忙不迭追上:“静娘,这一个月我帮你追赶功课。”
“不用了。”胡大静冰冷拒绝。
“再怎么说,我也是门门拿甲。”张郁森伸出双臂拦住胡大静,“咱们是同窗,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但愿你是这么想的。”胡大静讽刺道。
“三妹妹。”胡雨霏低声提醒。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张郁森难以置信道。
“你刚知道这个事实啊?”
张郁森气噎,胡大静就是块茅坑里的垫脚石。
他走近胡大静,低声威胁道:“小肥羊和瓷瓶的事情别忘了是我帮你摆平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可是会天打雷劈的。”
张郁森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雷雨交加的深夜,胡大静手持王屠夫的大砍刀威胁自己帮忙善后的事情。
胡大静冷哼:“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
“我要助你用功读书。”张郁森一脸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