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染跪在那里,被正午的阳光一晒,颇有些晕晕沉沉,一直到现在,才明白如妃的这番盘算,想来那两拨人也是她自导自演的吧?不然,太医院在东北角,碧满湖却是在西南角,再怎么绕,那婢女也不该绕到这儿来呀。
只是,就算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又怎么样呢?
她这儿算计皇帝,皇帝却也在背地里算计她,没事算计来算计去,还真是无聊至极。
不过,这么拙劣的计谋,她晕晕沉沉的都能看透,想必小皇帝也看得透,看得透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还得指望自家老丈人冲锋陷阵,小皇帝也不容易。
这样一想,心里的怨气全没了。
连皇帝都得受委曲,她跪一会儿算什么?就当体能训练了!
一众人等散去,凉亭内很快又恢复了寂静,萧逸庭也起身离开,一转头见云不染还跪在那里,便冷声说:“起来吧!”
云不染慢吞吞的爬起来,低着头说:“谢皇上!”
萧逸庭皱皱眉,咕哝说:“奇了怪了,今天怎么这么乖?”
云不染无语,这宫里的人,到底得有多变态呀,她乖一点不好吗?
她闷声不答,萧逸庭憋不住,走到她身边来,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到她一头一脸的汗和泥,混在一处,弄得一张小脸黑一块白一块,眼肿着,嘴歪着,头发也乱糟糟的,活像个疯子,忍不住咧嘴笑,“你可真丑。”
云不染眨眨眼,把目光移到别处,懒得睬他。
萧逸庭却强硬的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嘴里仍不住的奚落,“昨晚发烧烧傻了?还是被大雨淋傻了?怎么不说话?”
云不染暗骂,你妹的,老资跪得头晕眼花的,眼前直发晕,哪有心情跟你说话?当下仍是垂眉敛目,闭口不言,这下像是惹到萧逸庭了,他一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扯到了凉亭里。
“说话。”他命令云不染。
云不染翻翻白眼。
“不说?”萧逸庭皱眉,“好,云不染,你现在要是不说话,以后,朕就不许你再说话了,活活憋死你!”
云不染崩溃,这人怎么这么小儿科呀?难怪猪头相不把他放在眼底,想想人家康熙,十五岁就把鳌拜给擒了,他都二十了,还要受制于人,他就只有跟她一个小女人斗气的出息了。
她郁闷的开口,“皇上要我说什么呢?”
“你和南宫说了些什么,不如说给朕听听吧?”
萧逸庭突然眯起眼笑了起来,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盘枝纹锦袍,云不染因在阳光下待得久了,总疑心那是黑色的,而他一笑,更让云不染眼前发黑,仿佛他不是人,而是一只夜色下的黑猫,闪着幽异的绿色眼睛,让人森然生凉。
云不染面色微僵,歪头躲开萧逸庭的手指,掩饰说:“你不要听如妃胡说八道,南宫将军不过看我走路跌跌撞撞,这才扶我一把。”
“朕当然不会听别人胡说八道!”萧逸庭笑得诡秘,“朕只相信朕亲眼看到的东西,朕看到你和南宫牵手走到这凉亭,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朕只是好奇,你和朕的兄弟,在说些什么。”
云不染愕然,失声道:“你都看见了?”
萧逸庭笑得阴险,“还宫里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朕的眼睛。”
云不染别开头,看着一湖碧水,沉声说:“我们什么也没说,不过就是随意聊了一句,你既然看到,也该知道,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
“时间确实不够长,但是,情意倒是很绵长。”
萧逸庭玩味的加上一句,云不染一听,忙说:“不关南宫将军的事,是我病弱烦躁,扯着他多说了几句。”
“这就护上了?”萧逸庭突然哈哈大笑,笑罢,手一扬,捏住了云不染的下巴,讥讽的说:“当然不关南宫的事,你既然知道是自己的事,那就离南宫远点儿,别想打他的主意!你不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