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劝说:“事已至此,娘娘再难过亦不能让南宫将军生还,倒不如好好养养身体,再作打算。”
“是呀,娘娘!”小良子缩头缩脑的看了看外面,低声说:“皇上既杀了南宫将军,也不知又会怎样对待娘娘。”
“他最好也杀了我,这样,我就可以与南宫团聚了!”云不染鼻子一酸,泪又流了出来,哽咽道:“是我害了南宫,是我害了他!”
青衣轻叹说:“娘娘不必自责,皇上原就是心机深沉之人,君要臣死,臣如何防得?不然,为何早不杀晚不杀,偏要选在庆功之夜?他这是杀鸡儆猴,让所有为他打拼的臣子都知道,便是再劳苦功高,终还得记着,他是皇,他是天,而娘娘……平日里确是有些……不尊了!”
听她一说,云不染胸中更是痛闷难当,正肝肠寸断之时,忽听外面有人轻声跟于福海说话:“娘娘可醒了吗?”
竟然是涟漪的声音。
她想起当初亦是涟漪去琉璃宫报信,想来能知晓当时的情形,便让采薇唤涟漪进来,涟漪一见到她,即泪如雨下,跪伏在她的床头哽咽不已。
“涟漪,你且说说,当时在琉璃湖旁,究竟是何种情形?”云不染微侧过身,艰难的问:“他……为何非要杀了南宫?”
涟漪哭泣道:“当时皇上喝醉,奴婢刚要去煮醒酒药,便见南宫将军快步而来,两人倚在桥边说话,南宫将军说,要带娘娘出宫,皇上不肯同意,南宫将军便指责皇上出尔反尔,说当时曾允诺过,擒逐冥后即可带娘娘离宫,皇上恼怒,两人便动了手,谁承想……皇上居然真的刺死了南宫将军!”
云不染面色惨淡,知道南宫烨为自己而死,那种愧疚自责更是难以言说,只是怔怔的望着房顶,整个身子却不由得抖起来。
这时,涟漪又轻声说:“娘娘,奴婢今晚所言,求娘娘不要外传,不然,奴婢小命休矣!可奴婢若是不说,又总觉得对不起南宫将军,奴婢出身寒微,初入宫时备受欺凌,是南宫将军数次帮奴婢解围,奴婢心里……十分难过。”
她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显然是伤心至极,云不染低低道:“你放心,去吧!”
涟漪抽抽泣泣的走了,云不染慢慢平静下来,再悲痛亦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该想法诛杀萧逸庭,为南宫烨报仇。
大睁着眼睛,在心底反复盘算,就听脚步轻响,却是烟紫萝萧逸风和玉无痕等人走了进来,见到她,亦是感慨万端,只是出言宽慰,云不染呆呆的听着。
烟紫萝垂泪道:“妹妹性子太冲,以后可改了吧!天大地大,不如男人的面子大,更何况,这个男人,又是九五之尊,别怪姐姐说你,今日你那词作得好,可是,那情意也太明显了些,众人瞧在眼里,皇上的面子怎能过得去?更何况,又喝了那么多酒,你……”
“皇姐少说几句罢!”玉无痕轻叹说:“她已经够自责了!”
“是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萧逸风沉声道:“娘娘想开些,凡事不可钻牛角尖,南宫去了,也定然希望你好好活着,你性子再要强,也该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云不染转头,怔怔的看着他,萧逸风对她轻轻点头,一双安静灵秀的黑眸,似是已看到她心里去。
甘露殿,萧逸庭正在大殿内急速的穿行着,他的步子越来越狂乱,因为生气,因为愤怒,连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嘴角剧烈的抽搐着,莫鱼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外面那轮月,已接近浑圆。
他心里一紧,上前拉住了萧逸庭,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萧逸庭扯起嘴角惨淡一笑,幽深冰冷的眸子望定天上那轮皎洁,咬牙道:“朕好恨……”
莫鱼亦无声低叹。
通往甘露殿的甬道上,一个小宫女正垂首疾行,手中的红灯笼在风中一晃一晃,她走得太过心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甬道中间,突然缓缓踱出一个锦衣男子。
男子像是在赏月,亦像在欣赏夜色,总之,他看起来十分悠闲自得,小宫女却是心急火燎的,甚至带着小跑,“咚”地一声,撞在那男子身上,“当”地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而那支灯笼亦因落地,烛火倾倒,红灯笼立时烧了起来,红红的火焰中,小宫女面色白如纸。
锦衣男子听到那“当”声时即生警觉,一个跃身直接擒住宫女的手腕,宫女吃痛,却不敢高声叫,只是惊惶的扑上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但她终究慢了些,锦衣男子已先她一步,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