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道谢声,江舟面上的苦涩更甚,摆手说:“云儿,你我之间,何须……”他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返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嫣红便送了一套小厮的衣裳来,云不染换上,嫣红怔怔的盯着她看,云不染摸摸自己的脸,问:“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很好。”嫣红笑答:“云姑娘这么一扮,倒比府里的小厮还不起眼,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云不染淡漠一笑,回:“我本来就长得不起眼。”
嫣红意味深长的答:“起眼不起眼的,也没什么重要,能入了相爷的眼就好!”
云不染轻笑,对着镜子照了照,突然说:“红管家,你很喜欢你们家相爷,对不对?”
嫣红吓了一跳,面庞微红,慌乱的掩饰道:“云姑娘不要开玩笑,相爷对你一往情深……”
“可我对他无感。”云不染清淡的笑,“等事情一了,我便会离开,所以,你无须为此烦心!”
嫣红的脸登时变得通红,不安的说:“云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不过是一个奴婢……”
“奴婢也是人,也有资格吃醋或者嫉妒。”云不染安静的说:“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相爷会跟谁在一起,他都不会跟我在一起,所以,红管家,我不是你的情敌,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眼神和江舟的眼神一样,让我受不了。”
嫣红呆呆的站在那里,哑口无言,自从云不染进府,江舟便视她若珍宝,百般疼惜怜爱,她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醋意大发时,难免眼中含妒带恨,她自以为掩饰得极好,却不想被云不染看破,还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冷汗一层层的冒出来。
镜中的云不染仍是一派淡然宁静,一身墨色绸衣映得她面白如玉,她一直以为,单以姿色论,云不染及不上她的俏丽,可如今同在镜中,她却突然没来由的瑟缩起来。
她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空有艳丽之美,却少了风骨多了浮躁,而她不同,她是轻描淡写的水墨画,寥寥几笔却勾勒出空灵曼妙之美,眉宇之间的聪慧与清雅,透着股说不出的灵气和清澈,飘逸出尘。
云不染见她发痴,只当她生出畏惧之心,遂又安慰道:“我性子耿直,喜欢直来直去,你若无此心便罢,你若有此心,也请将那份心事卸下。”
嫣红垂首低语:“云姑娘这样说,真是让我倍感羞愧,其实,我哪里有资格去吃醋?相爷这样的男人,又岂是我这样低贱的身份能妄想的?”
“感情无贵贱之分。”云不染淡淡的说。
“怎么会无贵贱?”嫣红苦笑:“像左相这样的男人,相貌英俊,沉稳大气,不论是才学品貌皆是男人中的翘楚,偏他与寻常男子不同,从不嫖宿狎妓,更无三妻四妾,这京都之中,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倾心于他,公主高阳死缠烂打仍不能得他青眼一顾,又何况是我这样的婢女?”
云不染轻叹:“是啊,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那云姑娘为何不爱他?”嫣红困惑的问。
“我心中已有了一个人,这个人,胜过这世间所有的男人,所以,他再好,我也看不到。”云不染惆怅的答。
“那你喜欢的那个人,一定也是谪仙样的人物吧?”嫣红轻声问。
云不染清淡一笑,不再答话,飞身出门,嫣红倚在门边,对着她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神。
有江舟带着,出入孟国皇宫自然是再容易不过的,也应了嫣红的那句话,云不染扮成小厮,确实很不起眼,连皇宫内卫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就轻松的放行了。
入宫即被一个老太监引着,一路疾行,行了约有半个时辰,才见到一处偏僻破旧的院落,看那情形,比清凉宫中疯妇所居的偏殿还不如,到处都脏得要命,杂草横生,垃圾遍地,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打扫过了。
云不染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这时,已接近正殿,忽听里面有女人的尖叫声,老太监顿了顿,对江舟说:“听这声音,像是高阳公主在,相爷,您是避一避,还是现在就进去?”
江舟皱眉:“对于她,我自然是避之不及!罢了,到一边的暖阁候一会儿吧!”
守在正殿门口的十来个侍卫见到江舟,全都低头行礼,江舟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带着云不染走进暖阁。
暖阁离正殿不过几米之遥,云不染拿指头戳开了窗纸,凑近一瞧,登时满心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