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些天。纪衡越来越喜欢出宫。田七对于那个只有他二人的地方也十分向往,一开始还劝两句,后来就忍不住了,总和他一起出宫厮混。
皇上频繁出宫,旁人明面上不敢议论,私下里总会犯些嘀咕。
含光殿。
天越来越冷了。含光殿门口那株桂树的枝叶几乎落尽。头天晚上又下了一层霜,一早,黑褐色的枝干上结了半透明的白色,像是刷了一层银粉。几只灰扑扑的小麻雀踩在银粉上,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树下一个太监经过,抬头看到一群鸟,怕他们在自己头上拉鸟粪,于是捂着帽子躲开了。
这太监直接走进了含光殿,在花厅见到刚吃过早饭的顺妃娘娘。顺妃正慢悠悠地饮着茶,看到他来,放下茶碗,笑呵呵地说道,“卫公公来了?来人,赐座。”
天气冷下来,花厅中点着两个炭盆,顺妃还在跟旁边人抱怨冷,宫女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笑着回答“若是有地龙就好了”。这话说的,人人都知道皇宫里除了乾清宫和慈宁宫,就只有皇后入主的坤宁宫有地龙。顺妃喝了口茶,责备那宫女失言,宫女低头认错,面上却无半点愧意。
说了会儿闲话,顺妃屏退旁人,问起了正事。被称作卫公公的人答道,“如娘娘所料,皇上昨晚又出宫了。”
顺妃点点头,“依公公之见,皇上到底是在外头养了什么狐狸精,还是确实贪恋上了田七?”提到后者,顺妃皱了皱眉。卖屁股的小太监,怎么想怎么恶心。
卫公公答道,“这种事情奴才可不敢妄言。娘娘让奴才打听什么,奴才尽心竭力地去办,其他的,但凭娘娘自己揣度就是了。奴才说句真心话,放眼后宫里各位主子,除了皇上,再没一个如娘娘这般耳聪目明,娘娘自己心中想来已经有了明断,不需要奴才多言。”
“既如此,本宫也不瞒你,我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田七虽是个太监,却长得比花朵还水灵,皇上想尝尝鲜也未可知。再者说,我让你们试探盛安怀的态度,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田七如今风头几乎压过他,他却没有表现半丝妒意或轻鄙,要么就是他甘愿退让,要么就是他知道田七已爬了龙床,不敢对田七怠慢。依着盛安怀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顺妃一边说,一边看着卫公公深以为然地点头,她又冷笑,“不管怎么说,田七此人很不简单。皇上那么讨厌太监,都能被他勾引了去,这事儿若是被太后知道,不知道她老人家该会是什么反应。”想着太后得知儿子玩儿断袖时六神无主的表情,顺妃面上划过一丝快意。
卫公公见状,便问道,“娘娘的意思是,把这事儿往太后面前捅?”
“不急,”顺妃摇摇头,“田七现在得宠,他跟皇上吹句枕头风,怕是比什么都管用。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与之为敌,自然该先是拉拢。他的把柄攥在我手里,他若是不听话,我再考虑其他。”
卫公公暗暗点头,觉得自己选对了主子。他在宫中人脉很广,但一直在衙门里做事,没有往后宫里凑。这人的心思有些像打麻将,屁胡不要,要胡就胡个大的,一辈子翻身。这不,观察了几年,他选了顺妃。现在看来,这位娘娘果然没让他失望。卫公公说道,“说到太后,奴才倒是听说了另外一件事。”
“何事?”
“太后最近似乎对田七有些不满,想着料理他。娘娘,您看会不会是太后已经知道此事?”
“不可能,太后若是知道,早就杀上门了,又怎么会安坐在慈宁宫。她想必是以为皇上被田七调唆坏了,净出宫沾花惹草。”
“那我们……。”
“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在适当的时候拉田七一把,不怕他不归顺。”
“娘娘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