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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尔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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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核雕颜色颇深,年代久远,已有一种暗沉的油光水滑。其形状略似元宝,雕刻者因形而制,构思出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

画舫有两层,上面那层略小,中有一座小小的舱室,一人在舱室内,以手撑住窗棂,作推窗赏景状。画舫下方则有两人对坐饮酒,中有一案,竟是由一块琥珀镶嵌而成。在两人不远处,又有一人手擎酒杯,似在独酌。

陶白荷忍不住赞美:“真是好看,这么好的东西干嘛要藏起来。”

韩诺惟叹了一口气:“这是极品的巧雕,竟然在密室中不见天日。”他自幼学习雕刻,对于名家作品当然是心向往之,眼见明珠暗藏,忍不住开始惋惜。

陶白荷却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看着核雕啧啧称奇:“你看,好厉害,三个人喝酒的杯子都不一样呢,这么小的杯子呢!”

韩诺惟仔细一看,果然,独酌的人手里的杯子是空心的,对饮的两人,杯子却是实心的。

既然能将独酌酒杯做成空心,为何另外两只杯子却偷了懒呢?韩诺惟陷入了沉思。这等雕工,不应该遗漏这些细小的地方,除非,是有意为之。

陶白荷突然说:“要不,我们试试把这个空杯子也填满?”

韩诺惟原本正在沉思,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白荷,核雕是很娇贵的东西,沾上水可能就坏了。”

陶白荷撇撇嘴:“就加一点儿水嘛,那杯子只要一滴就够了,然后我们马上擦干,怎么会弄坏?再说了,你不是说我爸弄这个地下室是有原因的么,你就不好奇?”

说干就干,韩诺惟还在发呆,陶白荷已经上楼拿了一杯水过来。

韩诺惟心中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要对方是陶白荷呢,他总是无法拒绝恋人的任何要求。他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两三下就折叠成一个小小的漏斗,然后在杯子里蘸了蘸,再将漏斗悬成一个角度,对准了核雕。

只见一滴清水落入了独酌之人的酒杯中,小小的一滴,顷刻便将那酒杯盛满。两人静静等了一下,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纳闷。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持杯之人动起来,竟将酒杯缓缓靠近面颊,接着,推窗之人的手臂也慢慢动起来,却不是开窗,而是以手推着支条,将舱室的小窗一点一点收了起来。

当窗子完全关上的时候,“啪”一声,从船舱底部弹出一层暗格,暗格上放着一卷极细的纸条。

两人面面相觑,陶白荷性子急,立刻就将纸条抢了过去,韩诺惟都来不及阻拦。

陶白荷捻了几下,竟不能将纸条展开,便把手套摘下来,这才将纸条徐徐展开。仔细看才发现上面有小字,肉眼根本看不清楚。韩诺惟拿起桌上的放大镜,对着字迹一照,辨认出是一首繁体字的小诗,字迹密密麻麻,还好他大致能看懂:

向畫闌看,落琉璃盞。

春色猶短,蘭芷蓮岸。

蓑衣竹笠,鶯蝶心亂。

玉壺一夜,煙水憑欄。

“这是什么意思?”陶白荷喃喃说道。

韩诺惟想了想,“不知道呢,不过这一柜子放的都是琥珀,会不会跟琥珀有关系?”

陶白荷点了点头,突然拿起桌上的镊子将核雕上的那块琥珀直接取了出来,摊开在掌心。那琥珀造型古朴,乍一看像是如意,又像是蜷曲的云朵,内部还有一圈一圈的流淌花纹。颜色也十分奇特,似金似红,却又带着紫色。

两人看了一番,却再也看不出什么奥秘来。陶白荷还不死心,眼见桌上有白紫光灯,便拿来对着手里的琥珀乱照一气。

“算了,白荷,实在搞不明白就放回去吧,毕竟是你父亲的东西。”韩诺惟怕她弄坏了东西,赶紧劝阻道。

陶白荷像是没听见一般,又拿起纸条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我爸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从我记事起,我爸最疼我,什么都跟我说的。”

韩诺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安抚恋人道:“或许是他也没有解开这里面的谜,所以先不着急告诉你?”

陶白荷点点头,突然大叫了一声。

韩诺惟吓了一跳:“怎么了?”

“烫死了。”话音刚落,却见一团火苗自陶白荷手中腾空而起,起火的正是那质地不明的纸条。

陶白荷吓得将纸条甩落在地,韩诺惟赶紧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全泼在火上。不料这火起势异常迅猛,那一杯水泼上去毫无意义,而地毯已经烧了起来。

韩诺惟立刻去踩,但他穿的是拖鞋,踩了两下没有踩灭,袜子却被燃着了。陶白荷吓得尖叫连连。

“家里有灭火器吗?”韩诺惟没有想到火势起得这样迅猛,一时间也有点懵了。

“不知道,平时都是林妈在收拾。”陶白荷已经吓得要哭了,这时火势越来越大,已窜到了柜子上。那柜子是防腐防潮的,异常干燥,一燃即着。

“那就去叫她啊!”韩诺惟这时也急了。

陶白荷几步就冲上楼去找人了。韩诺惟一面拿手边能找到的东西扑火,一面顺手把琥珀收进口袋,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柜子里面的东西真邪门。

陶无法当初造地下室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考虑消防的问题,韩诺惟环顾整个房间,竟然没有任何水源,也没有窗户,火苗狂野地四处乱窜,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令人绝望。

时间刻不容缓地过去,陶白荷不知为何一直没再出现,韩诺惟似乎又听到了电话铃声,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而且越来越热。他觉得无法再呆下去,只能离开,可是一抬头,密室顶上的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韩诺惟听不出来是谁,这人气势汹汹的,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安慰。

韩诺惟很想大喊一声:“混蛋,快来帮忙啊!”但是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在韩诺惟要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想到,韩家大门的密码,刚好是“尔死无疑”的谐音,这么巧,难道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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