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也骂了,踹也踹了。张嬷嬷才解了气,进了厨房。
苏婉兮抓了一个木头爬了起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又拿起了木头,一声不吭地劈柴。
一直到天色渐黑,那半人高的木头也不过劈了一半,到了吃饭的时辰,阿兰从厨房里出来叫苏婉兮去吃饭。
苏婉兮还未站起来,张嬷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活都没干完,吃什么饭?咱们楚王府再家大业大,多养几个这样子吃闲饭的,金山银山也得吃垮。”
阿兰还要说什么,苏婉兮抬起头来默默地摇了摇头,又径直劈着木头,手臂已经酸软得不成样子,却也只得咬了咬牙。
夜色渐沉,厨房中的灯已经灭了,人也都尽数离开了。
苏婉兮将最后一根木头劈完了,缓缓站起了身来,全身都疼得厉害。那张嬷嬷先前那几脚力气太大,似乎整个人都散架了。
住的屋中也已经灭了灯,“吱呀”一声,苏婉兮推开了门,只是门刚打开,靠近门口的床上有个人直起了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端起盆子走到苏婉兮面前,一盆水就迎面泼来,淋得苏婉兮浑身都湿透了,那女子冷笑了一声:“灭灯时间已经过了,还回来做什么?滚出去!”
说完,就将苏婉兮推出了门,将门关上了。
苏婉兮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应当是从里面上了门闩。
浑身都是湿哒哒的,夜风一吹,冷得刺骨。苏婉兮看了看禁闭的门,又回到了那堆满了木柴的棚子。
木柴堆得高高的,却正好挡住了外面的风,苏婉兮在木柴堆后面坐了下来,紧闭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艰难,也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可能。
许是累得厉害了,即便只是靠在木柴堆上,苏婉兮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却听见一声异响传来。
苏婉兮被惊醒了过来,朝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瞧见一个黑影站在厨房门口,那黑影手中拿着一盏油灯,似乎是在开门。
门被打了开来,那黑影转过头来四下张望了一番,才进了厨房。
便是那一回头,却让苏婉兮瞧见了那人的容貌,竟是张嬷嬷。
苏婉兮心中一怔,这夜半三更的,大伙儿都睡了,张嬷嬷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还这样鬼鬼祟祟的?
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苏婉兮眯了眯眼,目光定定地望着那厨房。
寂静的夜里,哪怕是一丝声响也显得格外的清晰,苏婉兮竖耳听着,里面不停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苏婉兮亦是分辨不清那是什么声音。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张嬷嬷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什么东西倒在了一旁堆放垃圾的桶里,而后又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用碗盛了什么东西端着出了厨房,另一只手掌着灯,将门拉来关上了,就离开了厨房,朝着后院去了。
苏婉兮又等了会儿,不见张嬷嬷再回来,这才四下看了看,从柴火堆中走了出来。
厨房门边的垃圾桶下午的时候应当才倒过,里面没什么东西,苏婉兮问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伸手在里面摸了摸,还有余温,似乎是药渣子。
药渣子?那张嬷嬷半夜三更起来,鬼鬼祟祟地来这厨房,就是为了熬药?
苏婉兮心中想着,取了些药渣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眉头便蹙了起来。
安胎药。
放了藏红花的安胎药。
大户人家里面的猫腻自是不少,这楚王府后院中明里暗里的手段断然也少不了,莫非是哪位夫人怀孕了,有人不想让那孩子生下来,因而买通了张嬷嬷,在这安胎药中做了手脚?
不对。
若是哪位夫人有了身孕,这安胎药送过来,定是要贴身丫鬟盯着,现熬好了立马送过去的,不会让张嬷嬷有在晚上熬药的机会。
毕竟,有了身孕是大事,且在这样复杂的后院之中,谁也不会这样掉以轻心。
苏婉兮眯了眯眼,将那药渣子重新放回了垃圾桶中,见厨房的门并未锁上,索性进厨房去瞧了瞧,锅碗已经收拾得很干净,只是一旁的台子上,放着一些已经做好的饭菜。
晚饭没吃,苏婉兮饿得厉害,见着吃的,便索性一个盘子拿了些来胡乱塞到了嘴里,吃饱了之后,才离开了厨房,又道柴堆后面蜷缩着睡了。
木柴堆自是比不上床来得舒服,中间醒了几次,见天色已经慢慢亮了起来,索性不睡了,回到后院,站在住的屋子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