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兮抬起手来擦了擦泪水,呜咽了两声,才又轻声道:“我在家中的时候,虽然家中不算富裕,可是一直被爹娘当掌心明珠捧着,娘亲也教导了我许多东西,后来家中出了事,我虽然明面上不敢表露出害怕来,可是一直都很怕。”
“入了府中之后,被小厮欺负,被丫鬟欺负,被嬷嬷欺负,我都只能咬紧了牙关坚持下来,佯装冷静,那是因为我知晓她们再欺负我,总不至于将我杀了。可如今,分明有人想要害我性命……”
苏婉兮越哭越伤心,一直抽抽噎噎地。
菁夫人又连忙劝慰着:“怎么会呢?府中不会有人想要害你性命的,你尽管放宽心就是。”
苏婉兮咬了咬牙,半晌才带着哽咽道:“方才,我让青衣将那插满了针的腰带绑在了绣房那嬷嬷的腿上,让青衣扶着她走了回去。我虽然知晓此计太过狠毒,可是却也别无他法,若是不让别人知晓,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要害我。”
见菁夫人脸上全无半点诧异,苏婉兮心中了然,只怕青衣早已经将此事禀明了菁夫人。
“若真有人存了心思要害我,世子爷护不住我的。”苏婉兮身子猛地一颤,又喃喃重复了一遍:“世子爷护不住我的。”
菁夫人低声劝了良久,才将苏婉兮的泪水劝得止住了。
见苏婉兮眼眶通红,一副柔弱模样,又笑了起来:“瞧你这模样,若是被世子爷瞧见了,指不定又要说我欺负你了。”
苏婉兮勉强笑了笑,低着头,叹了口气。
“怎么跟个水做得似得?”菁夫人笑着,顿了顿,才又正了正脸色:“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那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实在是纵容不得。”
苏婉兮却咬了咬唇:“这楚王府中太过凶险了,爹娘没了,哥哥们也没了,如今家中就我一人,若是我也没了,却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我怕也无颜去见爹娘了。”
菁夫人一怔。
苏婉兮已经抬起了头来望向她:“主子,奴婢想要离开楚王府,哪怕是嫁个穷人,也比这府中好,至少能好好活着。”
“说什么赌气话?你都已经是世子爷的人了。”菁夫人淡笑着。
苏婉兮苦笑:“奴婢与世子爷什么事情都没有,青青白白的,主子可愿帮帮奴婢,放奴婢出府?”
菁夫人沉默了下来,眼中带着几分犹豫:“此事容我想一想,世子爷如今……”
话未说完,又顿了顿:“你不急,让我好生想想。”
苏婉兮轻轻颔首应了下来,也没了再吃东西的心思,就告辞退了下去,回了屋中。
菁夫人亦是回了寝屋,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模样。
坐了好一会儿,蝶钗才出了声:“主子,奴婢侍候你洗漱?”
菁夫人摇头,只轻声吩咐道:“去将我此前做的那个绣活拿过来吧,世子爷的生辰要到了,我要赶着给他绣一副屏风。”
蝶钗应了声,去将布料针线那些都拿了过来,又将油灯挑的亮了一些。
菁夫人取了针线,低下头坐着绣活,屋中安安静静地,只听见灯花偶尔炸开的声音。
夜渐渐深了,菁夫人却一直没有歇下,许久,才听到外面有匆忙脚步声传来,菁夫人才抬起了眼来,望向门口,门帘被掀了起来,进来的果真是菁夫人等的人。
“主子。”青衣轻声行了礼。
菁夫人轻轻颔首:“睡下了?”
“睡下了,奴婢走的时候,睡得已经沉了。”青衣应着。
菁夫人将布料那些都递给了蝶钗,拍了拍身上的线头,神色淡然地问着:“先前瞧你脸色不怎么对,可是你回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青衣连忙将苏婉兮威胁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菁夫人。
菁夫人嗤笑了一声:“阿娇这人,素来心性不差,聪明伶俐,连我也及不上的。这招杀鸡儆猴用了极好,借着世子爷的名头,手段毒辣地将那嬷嬷给处置了。知晓你看着她处置那嬷嬷,心中定然深有感触,索性就趁机将你也一并威胁了。”
“先前阿娇当着夫人的面哭成那样,夫人可是信了?”青衣低声问着。
菁夫人笑了笑:“她那些话,半真半假吧。她说,我就权当信了就是了。”
青衣听菁夫人这语气,就明白,菁夫人定然是没有相信的。吁了口气,心稍稍回落了几分。
“你好生地查一查她的来历底细,和她入府以来发生的事情,大小不论,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你在她房中,小心侍候着,不择手段得他信任最好。”菁夫人蹙眉吩咐着。
青衣忙应了下来,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青衣才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