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兮从方才便一直梗着的心终究是落了下去,君慕言,还是死了。
目光落在叶楚楚的身上,却又带了几分同情。
若说方才叶楚楚还满不在乎的话,现在只怕才是真正的怕了。那个女人死了还好说,不过是个下贱的风尘女子,即便是被赎身了,也仍旧脱不了贱籍,叶楚楚身为县主,杀了一个贱籍的女子,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同样是人命,君慕言和那女子却是大不同的。
君慕言是户部侍郎府上的公子,身份虽比不上楚王府家的公子,却也是十分贵重的,且如今他已经是五品官员,就更是难办了。
打杀朝廷命官,闹出了人命,只怕是难以善罢甘休了。
叶清酌目光落在叶楚楚的身上,冷笑了一声:“倒果真是长本事了。”
说完,便转过了身:“回府。”
苏婉兮急忙跟在叶清酌的身后出了府衙上了马车,苏婉兮掀开帘子,瞧见叶楚楚在丫鬟的搀扶下魂不守舍地走了出来,被人扶着上了瑾侧妃的马车。
楚王府门前停着几辆马车,苏婉兮瞧见那马车的车角挂着写着“君”字的琉璃灯,只是马车上已经被绑上了白花。
叶清酌自然也瞧见了,大门前守着的小厮取了脚踏过来,叶清酌目光落在那几辆马车上:“君府的人呢?”
那小厮连忙低声应道:“王妃说,在府门口闹着影响不好,让人请进府中了。君府的人实在是有些……”
那小厮顿了顿,才又道:“竟然将棺材一同抬了过来。”
“王爷回来了吗?”叶清酌冷着脸,又问。
“回来了。”
叶清酌匆匆入了楚王府,苏婉兮低着头,紧跟在叶清酌的身后。
君家的人被安置在花厅之中,那棺材就停在花厅外,苏婉兮目光落在那棺材上,嘴角冷冷一翘。
还未到花厅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囔囔的声音,君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里面传来:“我的慕言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怎么就没了?王妃你也是为人母亲的,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话说到一半,就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花厅中都是她的仇人,可是如今还不是时候,她也害怕被认了出来。就只立在了花厅外,将头埋得低低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知道痛了?当初她在自己父母家人都没了的时候,那样落井下石的时候,可想到自己也是会痛的。
当初他们君家将她打了二十大板,又钉入棺材之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有父母亲人的?若是自己的父母还在,知晓她受了那样的苦,不知道该如何伤心,如何难过。
叶清酌入了花厅,苏婉兮就听见楚王爷含着寒意的声音传来:“那逆女呢?”
话音刚落,瑾侧妃就带着人扶着叶楚楚进了花厅。
而后,瑾侧妃的哭声便又传了出来:“王爷,都是楚楚的错,可是楚楚也是被他们逼急了啊,当初那君府来求娶楚楚的时候,明明说的好好的,那君慕言没有妾室没有通房,若非如此,妾身也断然不会答应将楚楚嫁给他。可哪里知道,这亲事刚定下来,就发现那君慕言不仅有外室,还连孩子都有了。他们君府这样欺瞒咱们楚王府,分明就是不把楚王府不把王爷你放在眼里啊……”
“明明是他们欺瞒在先……”
那瑾侧妃能够在这楚王府中有一席之地,也断然不可能是个好相与的人,一开口就咬住了君府的痛处。
君府求娶叶楚楚本是高攀,自是害怕楚王府不愿意的,那等龌蹉之事当然能瞒则瞒。这等欺瞒之事,哪怕求娶的是一个门户相当的女子,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对方是楚王府。
他们只怕打的主意是,等着叶楚楚进了门之后,即便是发现了,那时也已经木已成舟,也无法改变了。
哪里想到竟然这么快被人捅了出来,又哪里想到,叶楚楚这样的性情,怎么会是一个忍得下去的人物,如今丢了自己儿子的性命,自是悔不当初的。
“是,我们欺瞒在先是不假,可是这欺瞒之罪,也罪不至死啊……”君夫人咬了咬唇,嚎得更厉害了一些:“不管如何,三小姐杀了我儿子,这可是无法磨灭改变的事实,我那可怜的儿子啊……”
“嘭”的一声,打断了屋中的哭闹声,苏婉兮悄然探头一瞧,却是楚王手中的茶杯猛地落在了桌子上,杯子中的水泼洒了不少出来。
楚王的面色冰冷,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也带着一股让人惊惧的肃杀之气。
“那你们君府将这尸首棺材的抬进了我这楚王府,是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