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骂道,“土包!这种洋酒需要一点点慢慢品尝,哪里是你这样猪喝泔水一般。”那人的一口,少说吞进去一百大洋,居然还在那里一个劲皱眉头喊酒酸哩。
愈彦无奈也没办法,反正不花钱的宴席,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不抽白不抽。
庞志国这边拿出一副大公司总裁派头,口吐莲花,频频举杯,直把马大富、何忠来几个人说的一楞一楞。
通过和庞志国的交谈,愈彦心里对庞志国的好感并没有建立起来,他觉得此人就是典型的一个商人形象,心里更加迷惑起来,真不明白,书记怎么会把这种人介绍到安泰来。
愈彦心情不好,胃口受到影响,干脆自称胃病复发,当了半个食客半个看客。
吃了饭,庞志国拉住愈彦不让他离开,说是找个地方打牌。
愈彦知道打牌是借口,洗桑拿才是真,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得厉害,也要先回去休息。庞志国哪里肯依,坚持留他,说,“今天无论如何不行!”
庞志国态度坚决,愈彦感觉他好象有话要说,也就不再勉强。
宝胜酒店人多眼杂,关在包厢里吃饭无妨,桑拿按摩就不是理想所在。庞志国照例自掏腰包,在金色海岸定了豪华贵宾包厢。
金色海岸地处西郊,是一家由广东商人投资的大型综合娱乐场所。不用说在安泰市,就是与省城最高档的桑拿比,金色海岸的软件硬件也绝不逊色。尤其是专供贵客包间的按摩女,据说个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送到香港或泰国进行了专门培训,其中有几个俄罗斯女郎更是风华绝代。
庞志国帮马大富、何忠来每人要了一个单间,他和愈彦则选了一个双人间。他知道,愈彦一身正气,应该不会和他们一样。
愈彦马马虎虎冲好淋浴回到房间躺下,看见庞志国进进出出,拎了一只装食品的方便袋,里面是用报纸裹着的长方砖块一样的东西。从形状看不是烟酒,而是现金,每份估计不下几万元。
愈彦猜测,钱是送给他的,说白了,庞志国可能有事相求或者要表达一些东西以证明他也是花了代价甚至血本的。
这同时也说明,庞志国已经感觉出了愈彦内心的不快。
稍后,庞志国又让领班叫来七八个小姐,个个果真如花似玉,那三个俄罗斯姑娘更是令人不能不怦然心动。庞志国照例先征求意了愈彦意见,说,“愈老板,来一个?”
面对如此美艳的佳人,愈彦心里没有一丝的兴趣,“别开玩笑了,还是让其他同志享受吧。”
庞志国当场吩咐两个俄罗斯小姐分别去到马大富、何忠来房间,说好服务到位,时间不限,每人二千元,事后结算,然后又给在场每个小姐各发了两张人民币。
安排妥了马大富、何忠来,叫了茶水、点心、水果,庞志国把门关上,躺下与愈彦聊天。
“愈秘书,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过于投机,有些不高兴了?”也许借点酒劲,庞志国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没有啊,确实只是胃痛得厉害”。愈彦一楞,赶紧否认,内心里却又不得不佩服庞志国的眼光与感觉。
“我是个生意人,一切都只是在按照生意场上的一套行事,完全是游戏规则使然,身不由己。”庞志国抱歉地笑笑。
“这个我能理解。”愈彦点头道。“可是,也还有些关系不能完全以生意经处之,譬如你、我、书记。”
“哈哈哈哈!此话差矣。”庞志国的笑声明显是带了嘲讽。愈彦原本以为他会接下话茬儿,说及书记的话题,或许透露些他们之间的那层特殊关系也未可知。可是,庞志国竟然避开了这一敏感话题,生生绕过圈套。
“愈秘书,别看老弟我如今身上充满了铜臭味儿,想当年也曾读过大学,做过教师,也写过诗歌散文一类。今天算我酒醉话多,就利用这个机会和你探讨探讨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按照商人庞志国的眼光,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生意,充满着生意场上的利用、交换、利益,以及为此而施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相互渔肉种种。
日常生活中,报纸、电视、电台里连篇累牍地报道着父子反目、母女成仇的故事,有的甚至不惜动刀子、下毒药,或者闹到法庭上唇枪舌剑,等等,按照通常的说法,不是长辈不自尊自爱,就是小辈子女不听话、不孝顺、没出息,可实质上,根子上的毛病还是因为利益才产生了矛盾、隔阂,是交换、利用关系的某种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