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俊义道:“江州城做屠夫的不知有多少,谁说此人便是我柴家的屠户?”
蔡真道:“你这话鬼才相信,不是你柴家的屠户,还能是哪儿的?”
却听那赤膊汉子道:“我是蔡德章蔡知府家的屠户!”
此言一出,蔡真怔了一怔,柴靖宇和柴俊义也是讶然。
赤膊汉子道:“我姓冯,人称冯三,以前在江州城贩卖猪肉,后来知府府里的赵管家见我杀猪杀得好,剃得一手好猪骨,剁得一手好臊子,便请了我专门给蔡知府杀猪,如今已经三年有余了!”
那赵管家也混迹在蔡真身后的人群里,众人闻言,纷纷向他看去。
赵管家颤声道:“冯三!你在府里干了这么多年了,知府大人府里定时让你送肉,从不曾克扣过你的工钱,就算是有例银孝敬,那也是府里上下,谁都要出的,我可不是只贪你一个人的钱……不对!我根本就没有贪你的钱!你巴不得多给我点回扣孝敬呢!你这么多年,没少受知府大人的恩惠,府里更是赏了你不少银钱,你怎能在此杀人?”
这赵管家一出声,众人都明白过来,敢情这赤膊汉子,竟当真便是蔡知府家雇佣的专职屠户,负责定时送上新鲜猪肉。
至于赵管家颠三倒四,说到什么孝敬银子,这些当主子的当下人的,也都心知肚明,不以为意。毕竟不论是皇宫还是土地主庄子上,负责采办的向来都是个肥缺,负责采买的管事,必有回扣可拿,而且卖家也情愿多给点回扣,才好多招揽些生意。
所以谁都不相信,这冯三会因为赵管家收了回扣而杀人,若当真如此,杀了管家就成了,何必留着赵管家不杀,要斩杀马夫立威?
这分明就是帮着国公府的!
他显然就是替国公开道的!
蔡真之前还憋着一口气,心想柴家肯定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在城门口一气杀了这么多人,还包括府衙里那位有举人功名的师爷,这样的事情上报上去,只需蔡京稍一挑拨,就能引到谋逆作乱上去,柴家豢养壮丁为私兵,在江州城门前公然行凶,耸人听闻,赵官家只爱诗词书画,于经济治国上十分昏聩,听到这样的挑拨,柴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偏偏,这个屠户,却是他蔡家雇佣的!
古时卖身者为奴,卖力者为仆,这个屠户既然是知府大人府里指定的供货方,有长期供货需求的口头协议,那就算他蔡家的仆人。
蔡家的仆人杀了你蔡家的主子,你再怎么能言善辩,也休想跟柴家扯上关系!
只能说你柴家必定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惹得天怒人怨,连自己的仆人也看不下去,愤然而起,一怒杀人。
天子之怒固然能伏尸千里,流血漂橹,震慑八方,但这流血五步的匹夫之怒,却也格外让人心头发毛,寒意透体。
蔡真方才还是色厉内荏,虽然心头着慌,面上却强壮镇定,但这时候却是面上都装不了镇定了,那冯三每迈出一步,都好像踩在他心头,让他浑身都在抖颤。
他想要一步步往后退,却愣是怎么也迈不出腿。
直到冯三走到他近前。
“咔嚓!”
冯三没有动手,却是蔡真自己手抖,怀里抱着的骨灰盅掉落了下去,摔碎在地上。
蔡德章蔡知府的骨灰,就此洒了一地。
城门之前,一片寂静。
冯三突然仰身大笑。
“哈哈哈哈哈……”
蔡真脸色涨红,尴尬不已。
“蔡德章身为知府,鱼肉百姓,冯三身为其府上一屠户,不堪压榨,今日方才奋起反抗!蔡德章为官昏庸,施政无道,以致江州城爆发尸祸,几乎生灵涂炭,早就应该天诛地灭啦!哈哈哈哈……”
冯三大笑声中,又迈出一步,刀子毫不留情,便向蔡真划去。
蔡真浑身僵直,尖刀一划而过,他脸上一痛,几乎晕倒过去。
却见蔡真脸上现出一道血痕,深可见骨,血淋淋一片。
蔡真“哇!”一声大叫,发现自己没死,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急忙往旁边跑。
而蔡德章的那些妻眷们,却早已躲得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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