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这些日子忙的不可开交,许嘉仁的嫁妆一日不抬出门,她就一日不得安生。她知道,许洪业私底下问过管事的关于嫁妆的事情,八成是怕自己吞了段氏留下的嫁妆,王氏在心中冷笑,这许洪业也太小看她了,她要吃就吃大头的,小恩小惠的哪放在眼里?
临出阁的前几天,王氏把陪嫁庄子、铺子、山林的管事都请了过来,叫许嘉仁一一认人。
许嘉仁和王氏竭力维持着那点可怜的表面和平,王氏还象征性的嘱咐几个管事以后要好好替五姑娘效力,许嘉仁在一边听着只是微笑。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她理家主事,若不是先前分了段氏名下的两间铺子,她只怕是账本都不会看,这样的姑娘嫁到人家当主母能干什么,她王氏也好意思说。
所以,许嘉仁就把她远在山东老家的乳娘孙妈妈都请了回来。
这孙妈妈对段氏忠心耿耿,可是为人却颇有几分气性,你以礼待她,她也会对你掏心掏肺,你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一气之下索性告病归了老,当年孙妈妈就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被原主气走的。
许嘉仁一直想把孙妈妈请回来,毕竟她身边也没几个得用的人,院里院外明着暗着都是王氏的人,妙梅性子柔软压不住下人,院里的张妈妈又是个墙头草,不值得信任,所以许嘉仁早就派人打听到了孙妈妈的动向。不过,当年原主把人家气走了,一连好几年对人家不闻不问,如今人家在老家奶娃带孩子过的舒坦时又想把人家请回来,这说起来实在不地道。
前些日子孙妈妈的儿子把同村的一个小子的腿打瘸了,给人家赔了不少钱,在孙妈妈捉襟见肘之际,许嘉仁派人慰问关怀又送了钱财,最后也算替孙妈妈慷慨解囊。孙妈妈还托人给许嘉仁传话,话语间已经有了松动,再加上好歹是自己的乳女,情分是不一般的,两边一低头,孙妈妈就被许嘉仁请回来了。
许嘉仁待孙妈妈很客气,反倒让孙妈妈落了泪。想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们家五姑娘是多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那样张扬的性子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如今就性情大变了?定是这几年在府上受了不少委屈,这才磋磨了性子。孙妈妈见不到人时还不惦记,这一见到人就把控不住了,一块帕子正反面的擦脸,被泪水染得浸湿。
“孙妈妈,过去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冒犯了您,给您赔不是。其实我心里一直惦记您,上次回杭州老家时才从舅母那打听到您的居所,也是这婚事匆忙,否则回京时一定得亲自拜访。”
孙妈妈一张脸皱巴巴的,她只比梁国公夫人小几岁,可是这脸上写满了沧桑,想来自己日子过的也不太如意。本来回乡和儿子孙子团圆是个乐事,可是偏偏儿子家有个彪悍媳妇,成日里挑拨她和儿子的关系,还跟儿子说,这老婆子给国公府当差那么多年,肯定是有一大笔积蓄,就是不愿意拿出来分给咱们,有次被孙妈妈听见了,气的当场没吐血。如今能回到许嘉仁身边,倒是孙妈妈一种解脱。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给姑娘听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辈子还能聚在一处只能说是一种造化。
孙妈妈拉着许嘉仁的手,给许嘉仁说了许多大道理,最后还不住的为她担心,“既然亲事是回梁国公府办,那是不是以后要长住那边?你不是说几年前圣上赐了叶公子一座宅邸么?你若有福气,能和叶公子辟府另过是最好,这大户人家的儿媳妇最不好做,即便混的如鱼得水,背后也得咽不少气。你若有手段,和那叶公子好好处,梁国公夫人也是他继母,他不可能和那头亲近,你才是他最亲的人,你真心待他,他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是是是,我记住了。”许嘉仁面上答应的很痛快,心里腹诽,您真是想多了,她强烈怀疑叶柏昊搬回梁国公府住就是为了膈应她的。不求叶柏昊最后能听她的,只要别跟她对着干就行。
而她嘛,反正她嫁妆丰厚,腰板也硬气,压根没想指望叶柏昊。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夫妻俩各过各的,当然,在这种恶劣态势注定之前,她打算找叶柏昊好好聊一聊,至于聊什么,她也没想好,总不能跟叶柏昊说她是个穿越人士,到时候被叶柏昊抓起来一把火烧了更中他下怀。
不过这台词也没想好,毕竟她现在连叶柏昊的人都见不到,这位大爷是成婚前半个月才从杭州回来,许烨霖都看不下去了,跑过来和许嘉仁发牢骚,许嘉仁道,“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啊,来,喝杯菊花茶,败败火气。”
她现在可是全都看开了,反正也是没感情的夫妻,而且,就看叶柏昊整日坐在轮椅上那副虚弱的样子,恐怕连房事都有气无力,谁知道他的腿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万一是个性无能呢?那样的话就更没法为难她了。左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搭伙过日子,谁也别苛求谁的真心。
原主亏欠了叶柏昊,连带着许嘉仁也心里不舒坦,心里总有莫名的愧疚感作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渐渐地对嫁给叶柏昊这事不排斥了。
其实一开始都是别人劝着她想开点,都后来她好不容易想开了,别人反而为她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