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一年了啊……
对于她来说,却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相比起她记忆中的都尉府,如今的都尉府就如同盛开过后的一朵白莲,虽未腐烂,却已不如昨日辉煌天德帝借由着十八的事情大发威风,停了锦衣卫指挥使纪云的职,罚了整个都尉府的俸禄,最让人觉得打击的是,他还让大太监王睿牵头,新成立了侦缉部门“东厂”,司的是与都尉府同样的职务不说,那群太监早就看锦衣卫不爽,这会儿,算是奴隶翻身把歌唱,变本加厉地得瑟起来。
打从有了王睿和天德帝撑腰,这些日子的都尉府日子很不好过曾经他们走到哪儿都是威风八面的,最近都有被人压一头的势在那,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幸灾乐祸,以前是不敢摆上明面来,最近却越发的变本加厉连带着,原本在他们手上的几宗案子也跟着变得难以展开。
东厂的人还时不时要跑来插手捣乱。
案子办不好,天德帝不高兴,都尉府的地位就更加摇摇欲坠,不得安生。
整个都尉府可以算是跌入了一个有些难以挣脱的怪圈,虽然众人都是拿这事儿明面上调侃“咱们要倒闭吃散伙饭”,然而私底下,大家都是愁云惨淡,想要做些什么挣脱这困境才好,却苦苦难寻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十八落入大理寺,在第三天就被五马分尸,当日行刑,都尉府上下几十号人只去了纪云一个就连他都是不得不去才硬着头皮去的,连续好多天,都尉府里“十八”几乎成了个禁,直到某天纪云回来,郑重其事地将那雕刻着“十八”字号、沾染了血的象牙牌重新摆回了都尉府祠堂,看着众人那如负重释的脸,白术知道,这件事才算是勉强地过去了。
十八走了,天德帝将白术的绣春刀还给了她,没明说让她复职继续做事,却也算是真一只眼闭嘴地让她留在了都尉府,只是偶尔白术按着原来的排班去站职,偶尔与天德帝有那么个不小心的目光对视,后者都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嘟囔一声“成何体统”。
都尉府有了一名女锦衣卫,这事儿倒是新鲜。
白术没有顺理成章地入了后宫当娘娘,也是让一些人捶胸顿足或者是欢天喜地,那些个“她被抛弃了”的传闻再一次流言四起,把白术塑造成了个被玩腻了就抛弃的可怜虫之外,其实从侧面也将天德帝塑造成了“玩腻便翻脸”的无情渣男。
回到都尉府,白术乐得自在,并不在意这些人说什么,每日该吃吃该喝喝,依旧是与那些个“过气锦衣卫”们嘻嘻哈哈过混日子。
“……”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泡温泉泡得久了白术只觉得有些浑浑噩噩地,换好衣裳仔细擦干了沾湿的头发,不用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立刻挽起来,她换上了厚实的侍卫服,又去二十一的房子里摸来了一顶厚重的帽子,戴在脑袋上就要出门迎面迎来了正往澡堂里去的十五他们,见了白术这么一身侍卫服、又是披头散发的打扮,众人皆是一愣。
白术倒是自然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十五他们的目光在她身上晃了一圈,最后不知道往哪儿放似的匆忙冲入澡堂子里留下个跑得慢一些的十七站在原地,见白术挑眉瞅着他们,十七吭吭哧哧地说了句:“你头发……不束起来啊?”
白术的眉挑得更高了些。
十七刷地憋红了脸,一顶天立地、见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大老爷们瞬间就整个人都不好了,绞尽脑汁憋出一句:“不束也行,就这样,也、也挺好看的。”
白术的眉毛放了下来,勾起唇角,微微眯起眼一脸坏笑地看着十七。
“小白,你别这么看我,我心慌得很呐。”十七扶着门,一脸心惊胆战,“不行不行,今晚我就要跟纪哥儿投诉去,都尉府里放着个姑娘这事儿着实不妥当。”
“喔,”白术拖长了嗓音,“嫌弃我呀?”
十七闭上了嘴,一脸惶恐地点点头,又疯狂地摇摇头。
白术抬起手,笑眯眯地指着澡堂子里面:“里面的热汤我也刚泡过呢,这么嫌弃我,你们倒是把整个汤里的水都更新一遍再泡。”
白术话语一落,便听见那澡堂子里面有“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玩意狡猾掉进了水里,又像是水里有什么东西正争先恐后地爬出来,她先是一顿,随即哈哈大笑,一撩长发,潇洒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