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年轻,他们欠缺经验,但同时他们也有睿智的头脑,有勇往直前的胆量,有一国太后以及当朝祭酒无法拥有的气运。
“唔,还不赖。”
庄太后嘀咕。
顾娇没听懂姑婆何出此言,庄太后也没打算解释,免得小丫头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她问道:“那个招风耳在做什么?”
顾娇说道:“小李子在和另外三个洒扫走廊,我今早特地留意了一番,他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不主动打听消息,也不想办法靠近上官燕。”
庄太后哼道:“他这是在按兵不动呢。”
顾娇道:“他如果按兵不动的话,我们要怎么揪出幕后元凶?”
庄太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不自己动,想法子让他动就是了。”
庄太后出了屋子。
她来到走廊上。
四人都在勤快地打扫,彼此隔得不远也不近。
庄太后带着一身的金疮药与跌打酒气息走过去。
她只是个普通患者,宫人们自然不会向她行礼,相应的,她也不会惹人注意。
在与扫地的小李子擦肩而过时,庄太后的步子顿了下,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主子让你别轻举妄动,千万沉住气。”
说罢,便如同没事人一般走掉了。
顾娇从门缝里观察小李子,小李子的表面仍没任何异样,只是古怪地看了姑婆一眼。
而这是被陌生人搭讪了奇怪的话之后的完美正常反应。
这演技,绝绝子啊。
要不是姑婆说他是细作,谁看得出来呀?
庄太后去了顾娇那边,她夜里留宿这边的事没让人发现,白天就无所谓了,她是患者,来看大夫是应该的。
顾娇合上房门,与姑婆来到窗边,小声问道:“姑婆,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
“哀家让他别轻举妄动,千万沉住气。”庄太后说着,补了一句,“昭国话说的。”
“嗯?”顾娇眨眨眼。
“放心,他听得懂。你们三个都是硬茬,你也在他的监视范围内,你是昭国人,如果你要与人交流信息,是说昭国话安全,还是说燕国话安全?”
“昭国话。”因为一般的弟子听不懂。
顾娇明白了。
幕后主使为了更好地监视她,一定会派一个懂昭国话的宫人过来。
太硬核了,这年头不会几门外语都当不了间谍。
顾娇又道:“可是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去行动,而是让他按兵不动?他原本不就是在按兵不动吗?”
庄太后耐心为顾娇解释,像一个用全部的耐心教导雏鹰捕猎的雄鹰长辈:“他的主子让他按兵不动,我若是让他行动,他一眼就能识破我是来试探他的。而我与他的主子说的话一致,他才会不那么确定,我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主子真的又派了一个过来了。”
顾娇顿悟地点点头:“加上姑婆也是说昭国话,相当于是一种你们之间的暗号。”
“可以这么说。”庄太后淡道,“接下来,他一定会小心谨慎地去求证我身份的真假。”
“他会信吗?”顾娇问。
庄太后道:“他不能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但就因为太小心谨慎,所以一定会去求证我身份的真假,以排除掉自己已经暴露的可能。”
一切都如姑婆所料,小李子在憋了一整日后,终于沉不住气了。
一分钟,他往麒麟殿外望了三次。
这说明他迫不及待想要出去。
顾娇乐得给他行方便。
她叫来两个太监:“我的药材不够了,小李子,小邓子,你们俩去药铺给我买些药材回来吧,总是用国师殿的我也不大好意思。”
二人拿过她递来的药方,坐上马车出了国师殿。
小李子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一般高手的跟踪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跟踪他的不是他以往面对的高手,而是天空霸主小九。
谁会留意到一只在夜空翱翔的鸟呢?
看都看不见好么?
小李子给小邓子的茶水里下了点药,随后趁着小邓子腹痛不停跑茅厕的功夫,去了一家赌坊。
他在赌坊后院见了一个人,从对方手中拿过一只早已备好的信鸽,用毛笔蘸了墨汁,在鸽子的右腿上画了三笔。
随后便将信鸽放了出去。
信鸽一路朝皇宫飞去,飞进了韩贵妃的寝殿,就在它即将落在韩贵妃的窗台上时,小九嗖的飞过去,一口将它叼走了!
小九飞回了麒麟殿,将早已被吓晕的信鸽扔在顾娇的窗台上,小九一并带回来的还有一纸被它的爪子洞穿的佛经。
信鸽上没找到有用的信息,只有三条墨迹,这大概是一种暗号。
还挺谨慎。
顾娇拿着佛经去了上官燕的屋。
上官燕一眼认出了这是韩贵妃的字。
顾娇:“原来是她。”
是她也好。
如果是张德全生了祸害之心,轩辕皇后当年的善心就算是喂了狗了。
关于如何对付韩贵妃,三个女诸葛在房中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主要是顾娇与上官燕讨论,姑婆老神在在地听着。
上官燕主张将计就计,等韩贵妃让小李子陷害她,他们再反将一军。
庄太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太慢了。”
顾娇主动出击,她有致幻剂,能让小李子说真话,供出韩贵妃是幕后主使,亦或是给小李子透露错误的信息,引韩贵妃跳进陷阱。
庄太后:“太复杂了。”
他们既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耗,也没有多次时机可以利用。
他们对韩贵妃必须一击即中!
而越复杂的办法,中间的变数就越多。
庄太后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上官燕的身上。
上官燕被看得心里一阵发毛:“干嘛?”
庄太后:“你的伤势痊愈了。”
上官燕:“我没有。”
庄太后:“不,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