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看了一眼花蕾,没再说话了。在庵堂十年,她什么样的事没听到过?世上还有比花蕾舅舅舅母更偏心更狠的父母,遇上这样的父母,当子女的只能自认倒霉了:“以后你还是少与他们家来往了。”这样的人还是少来往,沾上了就意味着是麻烦。
花蕾忙点头:“姑娘放心,不会再有来往了。”花蕾没说后续,她娘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后因果,跑去舅母那里要银子,一分银子没要到不说,还跟她娘大吵了一架,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对于这样的兄弟,花蕾的娘也是寒心了,直接说着没有这样的兄弟,再不愿意来往。
花蕾冷笑,这次姑娘要为少爷挑选小厮的消息传扬出去以后,舅母竟然异想天开地找上她,说让她给姑娘推荐二表弟。那二表弟好吃懒做,竟然让她推荐这样的人给少爷当小厮,还真是让人讥讽。不过她也没将这话说死了,直接说着先将二十两银子还回来,再说其他。结果,舅父就偃旗息鼓了。
月瑶点头:“那就好。”并没再多问其他的。
邓妈妈出去以后,特意找了花蕾:“这件事此次一次,再不可有下次。否则,你就不要在姑娘身边伺候了。”邓妈妈认为花蕾这样的举动逾越了本份,长此以往对姑娘来说不是好事。
花蕾被训得面红儿躁:“妈妈,下次再不会了。”
邓妈妈点头。其实邓妈妈的意思是从老爷以前倚重的几个随从家里挑选一个小子,却没想到被花蕾坏事了。对于邓妈妈来说,挑选以前的人家,比花蕾的叔叔可靠许多。只是姑娘决定了,她也不好反驳。
傍晚时分,花蕾的婶娘就带着小儿子过来求见月瑶。
月瑶看着穿着一身带着补丁的小男孩。小男孩比正哥儿高出了半个头,皮肤黝黑,眉毛很粗,长相不出众但也不难看,属于普通人一枚。若是这样的小男孩站在廷正身边,更是衬得廷正长得好了。
月瑶看着衣裳上的补丁面色淡淡地说道:“怎么衣裳上还有补丁?”来见她不管如何也该要穿件好的衣裳,这是来博取同情的。
花蕾的婶娘当下有些着急,以为月瑶是嫌弃自家儿子穿的太差上不得台面:“姑娘,这是俺家老二穿下给他的,老二长个了,就留给老三穿。因为穿的时间长破损了,所以缝补了一下。”
月瑶心里微微点头。没有因为来见自己而去特意买一身新衣裳或者借一身新衣裳,证明心眼实在。当然,若不是这孩子衣裳这么整齐干净,手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的,月瑶就不会抱有这样的想法了。所以说有时候细节可以看出很多的事。
月瑶没理会花蕾婶子的话,而是直接问着跪在地上的小男孩:“跟我说说今年几岁了?”既然是小厮,那不仅要机灵,还得胆大心细。当然,忠心是第一必备的。只是忠心这东西需要时间观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确定下来的。
小男孩抬头对着月瑶道:“回姑娘,奴才今年六岁了。”再看着旁边堂姐赞赏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下精神。
月瑶接着问道:“你一直穿着你哥哥的旧衣?你有没有想要过自己穿一身新衣?”这些问题看似毫无关系,可是答案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小男孩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花蕾跟他娘,两人都没提示。再见着月瑶面色平静地望着自己。小男孩想着爹告诉他说等会姑娘问什么,他如实回答就成。当下咽了一记口水鼓足勇气说道:“想,我也想有自己的新衣裳穿。只是我们连饭都吃不饱,没钱买新衣裳。爹跟娘对我说若是以后跟了少爷,就有新衣裳穿了。”
花蕾的婶娘差点跳起来了。这个死孩子怎么回话的呢!看着姑娘这神情,这差事怕是十有.要泡汤了。
月瑶望向花蕾婶娘:“怎么会连饭都吃不饱?连府克扣了你们的工钱还是怎么的?”这可就奇怪了。一般来说作为家生子,两人都在府邸当差,其他不说,饿肚子的事应该不存在。
花蕾的婶娘吓得一个机灵:“没有,没有的事。”
月瑶望着邓妈妈对着她摇头,也就按住了心头的疑问。只问着小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好一会才嗫嗫地说道:“我叫狗剩。”
月瑶听了一笑,她知道很多人信奉贱命好养活人,所以给孩子都取的贱名:“那你想不想日日吃饱,还有新衣裳穿的日子?”
狗剩想也不想就应话:“想。”完了还加一句:“不想的是傻子。”
花蕾听了后面的话,差点要晕了,之前她就交代除非姑娘问话回答,其他时候不要说话,怎么一眨眼就给忘了个干净。
月瑶听了狗剩的话却是会心一笑。这回答虽然粗了点,却是真心话:“狗剩太难听了,你以后改名叫阿海。”学海无涯,学无止尽。
花蕾的婶娘以为没戏了,还担心姑娘过问他们为什么吃不饱的事,到时候可就将当家夫人得罪了,没想到姑娘没继续问下来,点头答应了让狗剩当少爷的小厮,这可真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月瑶让花蕾娶了五两银子给花蕾婶娘:“拿这些钱去给阿海置办几身合身的衣裳,以后跟着廷正出去代表的就是廷正的脸面。”小厮的穿着,不仅是廷正的脸面,还是连府的脸面。
花蕾的婶娘千恩万谢才带着儿子出去。月瑶却是对着花蕾道:“我后日带着廷正去李伯伯家,这段时间你让这个孩子学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