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清焚香祭酒,脸色凝重。
萧布衣也是板起脸来,一脸凝重。毕竟行有行规,虽然他是现代人,不信烧香祭酒能保佑自己,可是入乡随俗,和大伙一团和气,不要另类最为重要。
就算以萧大鹏的聪明和见识,不也请道士逼他喝香灰,所以呢,做人不能太认真,不然很累。
高士清祭酒拜祭完天地后,这才亲自提起酒坛,沿着桌沿的海碗依次倒过去,酒水淋漓,颇为豪放。
众人都受到他的感染,精神振奋。
高士清第一碗没有给陆安右,也没有递给萧布衣,而是递给了不远的一个老者。
那人衣着朴素,衣襟左衽,并非中原人士。他的鬓发都有些花白,脸上皱纹层层叠叠,一双眼睛也有点昏花,浑浊不清,唯一能让人放心的是,他的腰还算挺的很直,走几步不成问题。
“毗迦,此番征程,我们需要你的智慧和经验,还请你劳苦一趟。”高士清竟然恭敬有礼,酒碗高举过了头顶。
老者接过酒碗,不说二话的一饮而尽,不过大部分酒水都倒在衣襟上,手腕一翻,投掷酒碗在地,‘乓’的一声响,右手放在左胸,做了个塞外的礼节,说了一句,“奥萨恩。”
众商人见到高士清给老者敬酒,都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之意,而且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萧布衣望向杨得志,有了询问之意,他觉得这个老头子应该值得尊敬,但是让他跟着出塞,倒很为老人的安全担心,因为怎么看起来,老头子都已经风烛残年,应该在家颐养天年才对。
“毗迦在突厥语中是智者的意思,也是高爷对老人的尊称。”杨得志知道萧布衣肯定不懂,不用他问,低声的解释道:“根据风俗,出塞的队伍通常都会带有这样一个老人,因为他们经验丰富,在草原受人的尊敬,经常排解草原人的纠纷。奥萨恩在突厥语中是平安的意思,摔碗是驱魔,所有的人喝了送行酒,都要摔碗驱除邪恶,预祝旅途平安。”
看到萧布衣奇怪的望着自己,杨得志不解问,“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萧布衣有些郁闷道:“可为什么你懂的这么多,我却一无所知?”
杨得志擂了他一拳,“你会给马配种,我可不会。”
萧布衣怎么听着,怎么觉得别扭,而且会有歧义,才想要纠正一下,高士清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高士清敬完了毗迦老者,第二碗给的是陆安右,剩下的给了几个主要商贩,王家,林家的商人赫然在内。
他做事滴水不漏,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到了萧布衣面前,很显然,面子没有给足萧布衣,但是最少不会让萧布衣被人妒忌。
“布衣,希望你此番出塞,能有作为。”高士清举起酒碗,语重心长。
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让萧布衣当副领队的用意,也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裴茗翠的一番苦心。
萧布衣也不知道,只认为自己最近吃了牛粪,所以走的狗屎运,端起了酒碗说了一声,“奥萨恩。”
他现学现用,学习很快,让高士清眼中也有了笑意,回了一句,“奥萨恩。”
二人同时掷碗在地,‘砰’的一声响,也就宣告这次出塞正式征程。
萧布衣以为裴阀到处拉人,也就是赔本赚吆喝,这次出塞估计是人数不多,也就是意思意思。
可等到出门后,萧布衣这才有些愕然,大宅外的人数车队远超过他的想像。
人头攒涌,车队竟然从大宅排出去,直到长街的远处还是没有尽头。
粗略估计下,这次商队最少要在三百人以上,算得上浩浩汤汤。
老梆子早早的守在一辆车前,见到萧布衣出来,满是艳羡。
“能够和裴家商队一块祭天喝酒的人不多,”杨得志一旁道:“我们这是沾你的光,才能站在那里,老梆子看来光杆一个,还排不上号。”
萧布衣这才恍然,望着一辆辆崭新的货车,高头大马,不由感慨,“裴阀还真有钱。”
“不是真有钱,如果按照布衣你的说法,那是相当的有钱。”杨得志说道:“他们才靠你击败了天茂商队,出塞自然风风光光,这样的场面也是向天茂商队示威的意思。”
他话音才落,远方马声急劲,紧锣密鼓般传来,众人还在相顾失色的时候,几十个黑衣人骑着骏马疾驰而至,来到长街之上,齐刷刷的下马,‘咔嚓’一声响,拔出马刀,同声喝道:“平安。”
他们话音才落,马刀入鞘,干净利索,也是齐刷刷的‘卡’一声响,声音清越,然后翻身上马,凝立不动,再无声息。
高士清眼中多少有些满意,微笑望着陆安右道:“你训练的人手果然不错。”
“高爷过奖。”陆安右虽然谦虚,眼中也是露出点自得,望了萧布衣一眼,“久闻萧兄马术精湛,不知何时能够请教一二?”
这些人纵马疾驰,动作一致,尤其是拔刀收刀颇有震撼,就算是莫风他们都是诧异,无形中感觉到他们攻击力的强悍。
萧布衣只是微笑,“我马术不足一提,陆兄的这些手下训练有素,才是真正的高手。”
陆安右向高士清笑笑,耸耸肩头,高士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这个萧布衣,从来不赌没用的事情,更不使气斗狠,这点是让他颇为欣赏。
商贩很多都是从天茂转来,本来对裴阀没底,尤其是那个裴茗翠,大大咧咧,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可看到裴阀护卫如此彪悍,不由一阵兴奋。
高士清伸手拿出两个锦囊,金边刺绣,递给陆安右和萧布衣一人一个,微笑道:“这里是一道平安符,我特意求来,祝你们平安。”
萧布衣不知道高士清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迷信,却还是接过来放到怀中。
陆安右也不打开锦囊,放入怀中,向高士清抱拳施礼,向萧布衣道:“萧兄,我在前面领队,麻烦你带人殿后,宁峰,抽出二十人跟随萧副领队,听从他的命令,不得有误。”
黑衣骑兵中纵马出来一人,身材中等,极为彪悍,手只是一划,黑衣骑兵已经分成两队。
萧布衣暗自心惊,当初他训练山寨的子弟,也是要求纪律严明,绝对服从,如今看来,陆安右训练起来丝毫不差。
莫风几个早就规规矩矩的上马,韩雪人在马上,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这一刻,恨不得马上飞回到族内。
陆安右微微点头,已经飞身上马,纵马前行而去,十几骑跟着他疾驰而去。
“高爷,我们怎么办?”李志雄带着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尴尬。
“你们就跟随萧副领队,志雄,你经验丰富,护卫商队还要多多倚仗你们。”高士清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李志雄精神一振,“志雄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高爷的重托。”
萧布衣看了眼李志雄身边的几人,倒很矫健,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萧副领队,怎么了?”李志雄见到萧布衣的表情,忍不住的问。
“没什么。”萧布衣摇摇头,“可能是要出塞,多少有些不适应。”
没有多久,前方的商队已经缓慢的开拔,萧布衣抱拳施礼,跃上青霄,最后出发。
高士清嘴角一丝微笑,目送商队远行,小六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近前,“高爷,你说这次出塞会顺利吗,天茂会不会搞鬼,和铁勒做生意不会有危险吧?”
“你若想要成龙,绝对不能指望别人的施舍。”高士清淡淡道:“很多人,平曰看不出高下,可是龙是虫,看谁能活着回来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