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苑里下人们三五成群,皆在窃窃私语,杜将军才离京不久,公主便召了何意大人入府,若是议事也便罢了,却偏偏两人去了后院草地,不让人跟着,鸟语花香秋千架,可不是叫人遐想么。甚至有丫头瞧着不对,赶紧去后院通禀了老夫人。
上次来兰苑还是给长公主送来面首,想想不觉有些荒唐,如今站在草地上,看着秋千架上畅快晃悠着的秦艾词,不禁奇怪,公主见他不在厅堂上,怎么跑来兰苑后头?
秋风送爽,宽阔的草地令人心旷神怡,何意赞叹道:“之前看过兰苑花圃,已觉得是人间仙境,却不想后边别有洞天,实在美哉。”
秦艾词莞尔一笑,这个院子花费杜朝阳不少心思,在外人看来,杜朝阳或许是个行军作战的粗蛮武夫,秦艾词却知道他的心思有多么细腻,从小,他便最能让她欢心。
“公主怎么突然召微臣过来这里?”何意四下打量着,问道。
秋千慢慢停下,秦艾词侧头看着何意:“这里空旷,藏不住人,也不怕隔墙有耳。”
说完,秦艾词又问着:“带了夫人过来没有?老夫人想念婉言得紧。”
“没有。”何意老实应着,公主派人来府中传唤他,以为有大事情,自己一刻都不敢耽搁地赶过来,自然不会想着带上婉言,或许,是他压根就想不起,将军府是他妻子的“娘家”。
秦艾词笑着摇头,斥责着:“婉言出嫁后,几次回来看望老夫人,都是说了你的好话,可我却听说,你待婉言并不很好?”
何意却是一愣,她一直以为婉言常往将军府跑,定是回来说了他不是,暗中嗤之以鼻,不过娇生惯养的娇小姐,却没想到……
“婉言看着柔弱温婉,其实性子刚强,父母相继过世后,她独自帮着老夫人撑起了整个将军府,虽把将军府当家,她却是不肯在老夫人和朝阳面前哭诉自己的委屈,你若待她不好,她只能怄在心中自己苦。”秦艾词坐正身子,问着:“婉言就这么不得你的欢心?”
何意一噎,因为杜朝阳的关系,他对这个妻子多少有些微词,成亲一来,他从没正视过这个妻子,如何谈欢喜,这些时日夫妻二人统共说过的话还没有何意与长公主说的多。
“行了,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也不多说,看自己的福缘造化了。今日唤你过来,确实有事情。”
见秦艾词正色,很是严肃,何意也敛起神情,认真听着。只听秦艾词缓缓说着:“陛下的圣旨已传到钦州,如今我又可以放出了京中兵弱的消息,定远侯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定会让杜正风想办法悄悄调动钦州军队入京,待杜正风接手京畿军队,正好里应外合,拿下皇城。”
何意拧了眉头,长公主这般部署自有用意,“公主是想请君入瓮?”
“对,杜正风若想要京畿的兵权,自然得孤身入京,我要让他有来无回。”秦艾词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神色却是冰冷。
“可,定远侯是只老狐狸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定远侯手中队伍和钦州军联手攻城,建安危矣。”
秦艾词笑笑,胸有成竹道:“建安兵力是他们数倍,如何攻城?以卵击石罢了。”
何意有些不明白,疑惑道:“京中除了京畿护军,哪里还有兵力?”
“怎么没有,削藩后从藩王和诸侯手中整编的军队。”
何意却是摇头,他虽不善军事,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刚刚收编,军心不齐,还不成气候,怕是难以对抗训练有素的钦州大军。”
秦艾词轻轻跳下秋千,所有人都这么想着,便是最好。
她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何意,愈来愈近后,竟在何意跟前站定,两人紧紧挨着站着,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这样的距离让何意有些惊住,正想退开几步,却被眼前看见的东西吓住,动弹不得。
秦艾词袖中掏出的可是能随意调动大梁军队的虎符,先帝钦赐给当朝大将军的虎符,竟会在长公主手中!
“我要你拿着虎符,借训练新编军队的借口,调动临近三洲的兵力秘密驻扎建安城外,我与陛下的性命就交在你手中,符在,人在,出不得一点差错。”
何意郑重接过虎符,单膝跪地:“微臣定不辱使命。”任谁都不敢相信杜朝阳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秦艾词,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何意决不能信,同样,定远侯和杜正风也想不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