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做这件事已经很久了。”智语气平淡,眼中却突然流露出一丝狠厉,“这件事,也是义父给我下的最后一道遗诏,今夜,我终于能替义父完成这个心愿。”
北门内,火光渐暗,柴山上的八千具横冲都的尸首也在烈火纷飞中冉冉离世,望着渐灭的火光,柴山前的汉人眼中皆有淡淡的不舍和哀伤,苏其洛向着徐徐暗淡的火堆再次长施一礼,挺直了身躯,送葬已别,也是生离死别,他不是拖曳的性子,身为江山卫此代宗主,也容不得他行事处事有过多的拖曳,心头的感慨眷恋,可以藏于心头,却不能行于言表。他向四下环视一遍,一整衣袍,向着四面前来送葬的幽州汉民团团一揖,他身边的江山卫诸人也跟着他向四周团团作揖。
苏其洛朗声致谢,“在下苏其洛,多谢各位父老前来为我袍泽送葬,情义心领,苏某在此谢过。”
幽州汉民纷纷回礼,有些汉民依依不舍的看着柴堆,他们很想走过来,和苏其洛等人攀谈几句,也更想再聊一聊,关于那些横冲都的事迹,但苏其洛已双手抱拳,摆出了一个请辞的手势,苏其洛这个做派虽有些冷淡,但看在幽州汉民眼中,却不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因为今日的横冲都也是无所求无所图的来此,不为使人感激,不为令人感怀,那样的来去匆匆,使人刚为之动容便已绝迹世间,这样的男子,再是如何傲然不群也令人觉得理所当然,而这一场简约的送葬,便是这些男子的生而气度,死而洒然。
于是,幽州汉民们在暮色中向着已将燃尽的火焰默默行礼,缓缓离去,没有人再去打扰那些逝去的英灵,也不再叨扰苏其洛和其余江山卫,因为这些男子留在幽州,一定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待四下汉民散去,苏其洛向左右吩咐道:“项良籍,你留几个人在此善后,把灰烬和余火收拾一下,不要留下什么痕迹,我不希望明日一早,耶律明凰看到此间情形,会觉得太过刺眼。”
“她凭什么觉得刺眼?”项九如不满道:“今日若没有老宗主和我们的八千袍泽,她这幽州说不得早被黑甲给占了。”
“有智在,幽州没那么容易失陷,如果幽州真是那么不堪一击,老宗主也不会把横冲都全部押在幽州。”苏其洛的目光在项九如身上一转,温言道:“九如,这几日里你先安心养伤,我们在幽州城的力量已经不多了,我需要你能尽快恢复身手。”
项九如点头道:“好,我的伤,不碍事。”
他兄长项良籍要比他多些城府,想着苏其洛的话,霍然醒悟:“宗主,你的意思是,耶律明凰很忌惮我们?”
苏其洛淡淡道:“你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