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贺尽甲恍然:“这布片就是隐士的信物?”
“是,这布片是主公从小澹台那些大旗上裁剪下来,分发给每一个隐士的信物。”拉木独一指布片:“每一名隐士都把这布片缝补在贴身衣物上,因这布片乃最寻常之物,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还以为是这隐士生性简朴,在内衣上打的补丁,而且主公早密令我们这些藏匿与辽境内黑甲将领,一旦有隐士持这布片找上门来,便要全力相助,不过我们都没想到,这位混入卫龙军的隐士,竟会在今日出现。”
“他一定带来了幽州城内的消息,而且一定是我们还不知道的隐秘。”贺尽甲脸上才有喜色,又惋惜的一跺脚:“可惜他来晚了一日,若是昨夜来向我们透露幽州城内的消息,我们今日也不用输的这么惨。”
“今日我们与横冲都这一战,输的并不算冤,轩辕如夜毕竟只有八千人。”拉木独虽在轩辕如夜手下吃了大亏,还受了伤,但他对这名汉将很是服膺,“真要说栽,我们也是栽在了护龙智手中,他把握时机给我们的这一奇袭,才是真正重创了我军。”他沉默了一瞬,又道:“这名隐士藏身卫龙军中多年,算是劳苦功高,但我信奉的还是以军势武力攻城破敌,不管他带来的是什么消息,我们总要凭真本色硬碰硬的攻开幽州城门,屠尽幽州全城,才算出了这一口恶气!”
“这一仗输得不值,再打一次,我们一定能赢!”贺尽甲用力一点头,他望着面前火堆,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横冲都这样的对手,这辈子都不要再让我碰见了。”
他无法忘记,被他亲手所杀的那么横冲甲士,在临死前看着他的一笑,那一笑,骄傲洒脱,满是虽死犹荣的骄傲。
黑甲帅帐内,一名黑衣男子背对着帐篷口,坐在角落里,大口吃着一盘食物,两名黑甲近卫在帅帐内来回走动,给他端递食物饮水,他只在接过食物时点头致谢,却不发一言,只管自己闷头吃喝,此间是戒备森严的黑甲帅帐,可他仍坐在角落内,远远避开帅案上牛油大蜡的火光。
帅帐掀开,拓拔战和几名战千军上将大步走进,那背对着帅帐的男子立刻站起,一抹嘴角,转身就向拓拔战拜倒:“属下姜传友,拜见主公。”男子身材矮胖,长相憨厚敦实,正是当日随护龙七王一起逃离上京城的二十名卫龙军中的一员。
“起来吧,你为我做了十几年隐士,辛苦了。”拓拔战微笑着搀起了姜传友,见他一直坐在角落背光处,不由点了点头,“难为你了,连在我这帅帐内都如此谨慎,有这份心思,也难怪你能在智手底下藏了这许多年。”拓拔战转身招呼几名上将:“来来来,大家都来见见,这是我黑甲的隐士,和你们一样,为了我的霸业,他在卫龙军中藏身多年。”
“主公言重了。”姜传友忙又躬身谢过,随即便向图成欢,澹台麒烈几人见礼。
图成欢等人对自家黑甲子侄也素来客气,尤其这姜传友为主公做了这许多年隐士,更是多了几分长辈对出色晚辈的看重,纷纷含笑点头。姜传友一下子见到这许多闻名已久的上将,心下也是激动,忙一一见礼。
“说起来,这小子还和你俩兄弟有旧。”拓跋战笑着对霍家兄弟说:“十五年前,你们手下有一员战将,名叫姜承,这小子就是姜承的儿子。”
“原来你是姜承的儿子。”霍合雒上下一打量姜传友,“模样果然有几分相像,难怪我看着眼熟。”
霍合锍也跟着笑道:“你小子和你爹长得一样,都是看着憨厚,心里却有好大的文章,主公还真没挑错人。”
因是旧部之子,霍家兄弟对姜传友便多了几分亲切,霍合雒问道:“你爹当年打仗,他伤了一条腿,再也骑不了战马冲锋,我才让他卸甲退役,他这些年还好吗?”
一句话问出,霍合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我问的傻,护龙智这小子狡猾的很,你这些年一直藏身卫龙军中,又哪能冒险去和你爹通音信。”
“回将军,我爹在主公的封邑中安养,有主公照顾,他老人家想必安好。”姜传友微笑而答,为防被人看出破绽,他在卫龙军中常以木讷憨厚的外表与人交往,在护龙七王面前更是寡言少语,平时言谈也总是挂着一副憨厚的傻笑在脸上,此时回到黑甲军中,他终能放心的露出本来面目,不再故做木讷,对答时精明外露,言谈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