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何氏领着春禧出去后,这屋子里的氛围总算是和谐了点。
梅氏给三人盛了稀饭,又分了蛋羹,柔声道:“有些凉了,快些用。用完了饭,大婶领你们去睡一觉。看这样子就好些天没睡好,眼睛下的青影都重成这样了。”
三人倒也真是饿得狠了,将梅氏端过来的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就连那碟子腌菜头丝也没剩下一根。
看得梅氏眼眶又似乎要红,她的三个孩子中,除了幺女春禧,大丫头春兰跟大郎春江生下来就都不受婆婆喜欢,自小便过的比寻常孩子要苦些。这也就让她见不得孩子受苦。
等到三人吃了饭,梅氏又带着他们下去略微梳洗了一番,将领着人去休息。丁家在桃花村里家境倒是还算不错,只是因着婆婆丁何氏偏爱小的,所以丁多福一家住的房子便也比老二老三的差了些。
而且家里孩子多,地方便拥挤了。
领着叶葵去了春兰春禧的屋子,又领着小九两个去了自家大郎春江的屋子,这下子就都成了三人一屋,愈发挤了起来。
说来三人还真是累得紧了,钻进被窝就困得睁不开眼。梅氏嘱咐了在屋子里做针线活的春兰看着叶葵,便回到了堂屋。
堂屋里丁多福正在闷声不响地喝着水,梅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也不想开解,总归自己同他那个娘也吵了不知多少次了。
“倒碗水来与我吃。”她拍拍裙摆上的灰,说道。
丁多福也果真依言倒了水过来,只是那眉眼皱着道:“孩他娘,咱娘方才说的倒也没错,这三孩子就这么留下总归不好。”
梅氏斜眼瞅他一眼,就晓得他会这般说。“娘说的是没错,可你既然都将人带回来了,如今你可忍心再将人送回破庙去?”
“这、这当然不行……”
“那不就结了,你既不能将人送回破庙,那不留下还能如何?那三孩子的话你也听到了,而且最大的那个小囝看上去也比咱春江还小点,剩下的两个更别说了,咱们要是撒手不管,他们可怎么活?”梅氏说着眼眶又有些红了起来,她娘去的早,她是被身为鳏夫的父亲带大的,早就吃够了没娘的苦。
丁多福闭上眼重重叹了一声,“罢了罢了,这几年光景都还不错,多养三张嘴巴也还是够的,那就留下吧。只是他们那亲戚,等得了空,咱们还是去帮着寻寻好。若真的寻不到,也就罢了。”
“依你。”梅氏笑着应了声,低头啜了口白水,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又抬头道,“他爹,你之前同朱大哥上西凝山猎到那只野猪卖的钱可同娘说过了?”
“还不曾,怎么?”
梅氏放下水,“那便不要说了,反正你不说娘也就以为那只野猪都是朱大哥的。这钱咱们自己留着。”
“这怎么能行,往常的钱可都是要上交公中的。”
“你个傻货,如今能同往常一样吗?不能从公中拿钱,让那几个孩子喝西北风去?”梅氏见他想不到点上,顿时不快起来。
屋子外,几人来时那点零星的小雪早已经停了,但此时却又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
春兰放下做鞋用的锥子,起身走到窗边,将原本透着条缝的木头窗子给关严实了。转身走回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好奇地去瞅睡在自己床铺里的叶葵。
她生得像爹较多些,虽然看上去也是落落大方的姑娘,可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妹妹春禧。
叶葵翻了个身,春兰吓了一跳,急忙退回桌前。过了会,见她似乎并没有醒,这才安心地又拿起做了一半的鞋子继续忙活起来。
而蜷在被窝里的叶葵正在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怀中掏东西——一本半旧的簿子。
亏得当初被老黑几人抓走后,他们没有搜身,不然怕是就不在了。她见过萧云娘精神正常的时候摊开这本簿子写东西,估摸着应该是日记手札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