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棋子便有弃子。
过河拆桥,身为皇帝怕是最擅长不过了!
有多少为其打下天下的人最终都命丧其手?人一旦到了权利的巅峰,就会不由自主地恐惧多心,继而不得不拼命清扫心中的郁结。所谓高处不胜寒,寒的不过是自己的那颗心罢了。
如今,他们都成了那只高高在上的棋手指间的一颗棋子。
叶葵亦觉得寒意上涌。
池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事情只要未到那一日,就都无需怕。”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怕也就来不及了。
原来,谁都是身不由己的。
叶葵决议不再去想,既然她都能想到这些事,叶老夫人几个没道理一点也察觉不到。
不过,这么一来的话,有些事——
她蓦地抬起头,眼中有戾气闪现:“既如此,那么这城中愿同叶家联姻的人只怕是要不胜枚举了!叶家的五个女儿恐怕很快就都要成香饽饽了!”
叶明宛年纪虽小,恐怕也不能幸免。
勋贵人家的女儿,生下来就不能为自己而活,本质上同皇家的那些公主并没有丝毫不同之处。
如今若是论起适龄,一年孝期过后,她刚刚及笄,简直就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不过也幸好,还有足足一年的时间可以部署。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谁说得清以后都会发生些什么变故?
日子一天天过去,圣旨下来的时候,叶葵只觉得世事无常。
皇帝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是三道指婚的圣旨。
除却流朱公主果真被配给了叶家第三子叶崇武外,剩下的还有两个叶葵先前全然不知的。
大抵是不想同手执金凤印的皇后彻底翻脸,户部尚书的次子这一次仍被配了个公主,只是人选却从流朱公主换成了雪嫔生的福安公主。
最最叫叶葵没有料到的却是最后一人。
竟然是裴长歌的八哥裴长宁!
裴长宁被指了英国公罗家的幺女。
这原也没有什么,可事情出就出在罗氏女的身上。凤城中谁人不知,她五岁上下便已经同齐国公家的次子定下了亲事……
然而这些事看似毫无关系,但细细一琢磨却是一环扣着一环。
裴长宁的姐姐裴贵妃执掌孔雀印,位同侧后。
户部尚书乃是皇后的人。
叶家是青瑛大长公主之后。
英国公罗家这样的簪缨世家却足足出了三个言官。
甚至于福安公主的外家亦不同凡响。
当年萧云娘的娘家萧家败落,雪嫔娘家可在这事上出了不少力气。两家都是武将,一门衰,一门荣。
叶葵焦头烂额想了几日,再不想去想。
就算如今她将所有事情都细细想明白了又能如何?事情已成定局,只要当事人没死,这三门亲事就都不会作废。倒不如打起精神好好忙一忙才是。
池婆没有说错,流朱公主的确会在百日内嫁进来。
所以这门亲事也就急得厉害。
但再急,也得等着老祖宗的七七过去。
不过叶家如今早已是人仰马翻。
不单贺氏跟叶葵忙成了一团,就连杨氏跟叶明烟也被拉来一道忙碌了起来。
这种时候,稍有差池便是对公主不敬对皇家不敬,所以叶家诸人都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叶葵日日忙到月上梢头才能松口气。睡梦中,她都忍不住咒骂叶崇武。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长寿的大长公主,如今却又接进来一位。流朱公主今年不过十六岁,若是也跟老祖宗似的那般长寿,叶家这群人就等着哭吧!
转眼间,准备的日子已过去大半。
叶葵使了小手段让杨氏去找贺氏麻烦,自己趁机脱出身来,躲懒睡觉。
可谁知刚刚闭上眼,就听到外间秦桑凄厉的尖叫声。
叶葵大汗淋漓地睁开眼,毛骨悚然。
出了什么事?连秦桑都叫成这样,真的遇鬼了不成?
“秦桑——秦桑——”叶葵顾不得别的,扯着嗓子唤起她来。
外头的尖叫声渐渐平息,换成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莫非有刺客?
叶葵丢开被子,飞快地下了床举起桌上的一只景泰蓝的瓷瓶赤脚朝外间靠近。
“啊——”
秦桑又是一声尖叫。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