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馨儿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急忙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老夫人却在她走后转而看着昭夫人,叹了口气道:“人老了,没用了,遇事也不如你们年轻人脑子动得快、沉得住气。你看我,只顾着生气了,倒是没想到这些彻查的事情上来。”
昭夫人急忙笑着安慰道:“娘说的是什么话?所谓老当益壮,说的可不就是娘这样的人么?您也是关心则乱,正因为太看重小辈们,所以才一时之间义愤难当,媳妇只不过是讨了个巧,赶在您前面把这话说出来了而已。这些事情其实娘心里定然是有数的,只是娘宅心仁厚,不愿家里有那种黑了心肝儿的人罢了!”
这话说得既有技巧,老夫人的心气儿顿时就给捋顺了,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总归脱不了是家中的某些人动的手脚。我就是寒心那些人私心太重,只顾着自个儿的好处,却将整个将军府置于何地?家里有了那样的人,可谓家宅不宁的祸根啊!”
昭夫人心中是极赞成这番话的,于是也深深叹了口气,道:“正是呢……所谓家和万事兴,但若家中有了只顾自个儿私利而不管家族死活的……”看到老夫人再次阴沉了脸色,急忙又换了口气说道,“其实娘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到底这件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正好让咱们瞧瞧这府里的人的忠奸。待查清楚了,便将那些坏了心肝儿的人早早打发出去,还家中一个清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夫人听了,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点了点头道:“目下也只能这么想了……对了,你说这事儿弄成这样,倒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会不会是裴氏……”
昭夫人心中一滞,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说才好。若是中毒的人是别人也就罢了,底下的下人们不论生死都是贱命一条,实在用不着怎么大惊小怪。可孙氏到底算是家里的半个主子,又刚刚生了娴姐儿,虽然娴姐儿是个不好养大的,终归是昭家的血脉,所以如今孙氏的身份地位便很是有些微妙了。她中毒,总不会是那些下人们动的手,她们跟孙氏又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所以只能是主子们之间的龌龊。至于究竟是哪个主子做出来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倒也不好妄自下结论。
因此她想了想,便道:“娘,这事儿还是不要随意猜测的好,没得让那些下人们捕风捉影,家里弄得风声鹤唳的。不过依我看,裴氏没有做这种事情的道理,她自个儿也不过是个妾室而已,身下又是儿女双全,孙氏不管怎么样都碍不到她的头上去,她又何苦做出这种事情来自毁墙角?况且她若是幕后黑手,又怎能容许孙氏如此轻易跑出去坏了她的好事呢?”
老夫人听了,心中顿时一凛,察觉了自个儿的疏忽,暗道果然是人老了就思虑不周了,便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这事儿在没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好妄加揣测,我刚还吩咐不许下人们这么做,没想到倒是我自个儿率先坏了规矩。”她自嘲一笑,又重重一叹,道,“罢了,这事儿就还是先查着吧。等有了头绪之后再来说下一步的打算。”
昭夫人看了看她疲惫的模样,急忙很有眼色地走上前去,一边轻轻帮老夫人揉着额头,一边温声劝道:“娘,凡事都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您且放宽心,好生修养,裴氏她们到底年轻了些,家中的事情最后还要依靠您来拿主意呢!”
老夫人心中受用,嘴边便微微露出了一丝笑纹。
这些都是孙氏回家之前的交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能看见的只是裴馨儿在她回家之时所作的完全的准备,软轿直接将她抬回了屋里,杜仲也早已等在那儿。那个医痴被裴馨儿用激将法激了一道,又吊起了胃口,这会儿正挠心挠肺地想要看看孙氏究竟是中了什么厉害的毒药,因此一见她回来,也不用人说便赶紧凑了上来,细细给她诊治起来。一边诊治着,他一边还在嘴里喃喃说着些什么,面色很是古怪,眼中却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小孩子找到了什么心爱的玩具一样。
裴馨儿也在一旁陪看着,见状也不说话,只默默喝着茶。待杜仲好不容易放开了孙氏的手,便缓缓问道:“杜大夫,如何,这种毒究竟是什么毒?孙姨娘是怎么中的毒?能不能治?”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