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的脚步越走越快，因为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少。

这不代表受伤的人越来越少，而是剩下活着的人越来越少！哪怕是负伤的，他们也已经流尽了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沟壑的地面，那一道道深深浅浅架构在青石砖块地面上的深印仿佛在向莫天无声倾诉着那时战火弥漫的硝烟。

天兵阁的招牌，跌落在地上。镶嵌着金色纹路的三个大字，曾经是东天庭最为辉煌的招牌之一，但此刻，裂缝从兵字的头端开始蔓延，整个从中间断成两半！

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就像是刚刚被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洗劫过一样，原本一排排货架上的那些禁制都被破去了，周围还躺着不少的尸体。都是目光无神，分不清到底是意识清醒想要保护天兵阁的仙人，还是疯狂地被禁制所杀的疯子们。

莫天的手心中，蓝色的火花就像是蝴蝶一般一朵朵弹出，点燃了那些尸体，归于尘土。

再往前的百草阁的情况，也是不逞多让。养育仙草的肥沃土地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一个仙人手中的宝剑斜插这，就像是铁铲般把一块泥土翘起来。

他长大的嘴巴还没有合拢，双眼极度突出，带着浓浓的不甘之情！弓形的身子背后，一个硕大的血洞正是他的致命伤。

“又是一个被贪婪害死的人。”菲妮女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怀璧有罪，当他把手伸向了那株极品灵草的时候。已经有人把杀害的手伸向了他的后心。

莫天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的还魂草。

“就算是没有还魂草，我也能把黑蝠救回来的。”莫天沉默了片刻道。

菲妮挽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地摇了摇头：“先把这个疯毒解决了再说。”

还魂草是为了救治黑蝠的伤势，但是此刻的形势，哪怕是黑蝠被救回来了，在这个世界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在菲妮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火之国，只有琵琶一个人在那里，好在沙漠之国的附近没有什么强大的修行者组织，如果只是发疯的人类。以青鸾的实力应该可以应付的来。

她没有多说什么，眉头却越皱越深。她实在不懂，这个疯毒倒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它就像是在冰川下被冰封了上万年的猛兽，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让所有人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

这让菲妮女王的脑袋里，忽然想起了上古修行者文明的覆灭。那个强大修行者如同过江鱼虾般拥挤的年代。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所有的文明在一瞬之间化为灰烬？

现在菲妮女王知道，起码疯毒就可以！

两人再往前去，却是一座极为恢宏的建筑，比之前他们见到的其他几座仙家建筑都要大上一圈，五进而起，九根大柱支撑屋面，象征九五之尊的帝王宫殿，甚是庄严。

大殿的正门顶上铁画银钩四个大字“兜率天宫”！

仙家最爱是仙丹。比起天宝阁，这兜率宫恐怕更加诱人三分。虽然那金字招牌未被打碎，但是那两扇南海沉香木的门被掀飞了一扇，另外一扇垂垂欲坠。

走进大殿是一个近二十米高的五足青铜炉，被掀开了盖子，倾倒了一片，但是炉中有紫火熊熊在燃，那是三昧真火，水扑不灭。

地上打翻了许多的空葫芦，里面早就已经是空空如也。

“看来这还魂丹也是没有戏了。”他叹了一口气，但是出奇在这兜率宫里面竟然没有一具尸体，甚至就连血迹莫天都没有看见。

难道这疯仙人们，忽然之间良知发现，知道自己应该要按劳分配，最后没有争执地瓜分了仙丹？

这当然连幻想都称不上，莫天思索着皱起了眉头，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竟然是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音？！

他再也不顾，身子就像是一阵风般冲到了兜率宫后。

浓重的血气！

“是谁把仙人的尸体都搬到了这里来？”菲妮跟在莫天的背后走进来，惊讶地发现在兜率宫的后面竟然有一个半圆形的巨大坑洞，洞里摆了十几具仙人的尸体，洞的边缘处还有未干的鲜血。

“这不是人做的。”

莫天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到了不远处。菲妮随之看去，竟然是一只足有一人高的青牛，此刻正浑身是伤地躺在血泊里，看样子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疯毒对妖兽无用这件事情，菲妮女王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敢安心让万妖塔里的妖兽分散到各地去，只要它们小心行事，那些发了疯的仙人们，就算是注意到它们，应该也可以逃脱。

“你是说这只青牛把他们都拖进来了？”菲妮女王疑惑道。

“不错，这是一只聪明的牛。”莫天的嘴角动了动，像是笑意，到东天庭以来，终于见到了还活着的生灵，哪怕是一只青牛，也终于让莫天心底的阴霾稍稍散去一点，只要有生命，就还有希望！

他一边朝着那青牛走去，一边口中在喃喃道。

“我记得太上老君曾经炼制过一种‘回梦丹’，能让服药之人进入一种假死的睡眠状态，但是意识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事情。当初天宝大将军假死一案就归咎于此丹。只是这种丹药除了让人长眠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功效，所以不为人知。”

一边说着，他已经缓缓地走到了那只青牛的身边，手间柔白的光芒在青牛身上闪过，只见大青牛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愈合。

那一对牛眼，吧嗒吧嗒地眨了两下。然后就像是铜铃一样瞪得大大的，大青牛从地上猛地跳了起来，把靠近它的莫天都吓了一跳。

因为。那一对硕大的眼睛里，竟然滚落了一连串的泪珠！

莫天这辈子见过数不清的眼睛，也见到很多人流眼泪，但是这流眼泪的……牛，他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这只牛张开双蹄想和莫天来一个温暖的拥抱之时，莫馆长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把它踹到在地。

“臭牛。睁大你的牛眼睛看清楚了，老子是人，不是牛！快点给我起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发疯的人到底都去哪里了？！”莫天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

然后菲妮女王就看见莫天和一只青牛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上了。

过了片刻，当莫天站起身的时候，沉重的思考之色浮现在他的脸颊。自语道：“玉帝一直没有出现。哪吒叛乱了，星河大阵被开启了。”

莫天口中重复的是从青牛那里得到的最主要的三个消息，哪吒的叛乱发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另外两件事情却让莫天微微有些没有头绪，玉帝怎么会置自己的仙人于不顾。以玉帝大尊的实力，哪怕现在哪吒已经和自己的魂魄汇合了，也绝对不是玉帝的对手。还有那些冲进来的疯仙人，对于玉帝来说也只不过是举手可以消灭的存在。

就像是当初在灵山一样。玉帝含怒一招就杀死了数万的妖族大军，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戮机器。可是他现在不在。莫天只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另外一件比天界众仙更加生死相关的事情，缠住了他！让他无暇顾及。

但又是什么样的事情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呢?莫天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但没有一个是成立的，东天庭是玉皇大帝花了数万年的时间构建起来的心血，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对他而言比自己的这一批死士般的仙人属下更加重要的呢？

星河大阵？

莫天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颗还静静躺在他创造之书里的古怪星石，唐朝和尚的嘱托是不是和玉皇大帝的消失有关系呢？

莫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切只有等到让他真正进入星河大阵恐怕才能知道。

“莫，我们带上它吧。”

那只青牛正用一种极度可怜的目光看着莫天，莫馆长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然后聪明的青牛就把目光投向了在一边看起来像是话事人的菲妮女王身上。

“哞哞”

莫天点了点头，提起一脚，青牛巨大的身子突然横飞起来，然后被一本大书给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