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慎似乎不懂得看人眼色,又或者他看到了也不在意。
何薇不说话,他自己也能说个不停。
“你以前骑过马吗?我想你是没有的。要不然,你也不会看到我的寻踪却一点儿也不激动了。要我说,没有骑过马,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你知道吗,当你骑马奔向落日的时候,你会感觉,这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何薇的马一直由教练牵着,原本她还在想着怎么摆脱这个人,可却不知不觉间,被他的话说吸引。
看何薇神情意动,叶东慎越发谈兴大起,“你知道马术的意义吗?那不是单纯的一种技艺。你得爱马,愿意信任它,同时马也愿意接近你,然后你们可以一起驰骋,你影响它,它同时也影响你,你是跟着活生生的,有生命有灵魂的马儿一起运动。”
一直说到了新手跑马的练习地,叶东慎说:“你首先得亲近马儿,来,试试看摸摸寻踪的颈项。”
何薇好奇而又新奇,但她摇摇头,“这是你的马。莫姐给我准备了马。”
叶东慎说:“你要是愿意,它就是我们的马。”
何薇笑了笑。
透明了一路沦为拉马小弟的教练李狄这时说道;“何小姐,我想你大概需要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根胡萝卜,“马儿通常会很欣然的接受你的贿赂的。”
叶东慎放开了缰绳,让寻踪挺在原地,时不时打个响鼻。
“李狄,这里不用你。”
何薇说:“叶先生,你自己去玩吧。有李教练教我就好。”
“薇薇,你难道不信任我的马术吗?还是说你就这么讨厌我?”
叶东慎的浓眉飞扬,眼睛瞪大,仿佛含着无限委屈,他分明是个大人了,可他的一举一动,总让人感觉到他不过是个大男孩,他略略委屈,就能轻易激起女人温柔的母爱。
叶东慎这般受了委屈的模样,竟让何薇看得自责,“哎,我没有讨厌你。只是…”
叶东慎一下子就眉目朗然,说:“我就知道你是不忍心我难过的。你别误会我有什么目的,我不过是看着你就觉得高兴罢了。”
何薇对着这样一个是没法恶声恶气地,只得转移话题,“你把我的教练赶走了,现在该教我骑马了吧?”
叶东慎摸了摸教练给何薇安排的马,说:“这马很温顺,你来摸摸它。”
何薇亮着双眼,伸手轻轻地触碰马儿,不想马头一动,何薇一惊,却见它十分温顺地蹭她的手。
何薇因着马儿的反应,更大胆起来,对马儿也产生了难言的情节,慢慢地搂住了马儿的脖颈。
何薇享受着与马儿的无言交流,这时候叶东慎幽幽地说了一句:“这马儿可真幸福。”然后又道:“马儿马儿,我愿意在这一刻跟你互换灵魂,你愿不愿意?薇薇,你猜它愿不愿意?”
何薇:“……”
叶东慎说:“我猜它肯定是不愿意的。”
“嗯。”何薇十分不解风情地转移话题,说:“我想你的寻踪也应该觉得很幸福。虽然你说的那一套马术理论很有道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赞同的。有些人骑马,只是因为骑马这项运动附符合他们的身份地位而已。”
叶东慎此刻一脸骄傲,“所以他们永远也驯服不了寻踪这样的马。”
何薇和马儿熟悉得很快,接下来,叶东慎教何薇上马。
上马要稳准快,一身力气的何薇表示毫无压力,让原本以为可以扶一扶小腰的叶东慎略失落。
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很特别,你坐在马上动,能感觉到胯下马背随着你的改变,肌肉在动。
“…对,就是这样,双肩自然打开,腰背挺直,腰腹部用力前推下压马浪,即是打浪…”
何薇在叶东慎的教导下,很快的,能在马背上坐稳,借着开始让马儿慢行。
方才一直注意着与马儿的协调配合,这会儿,何薇抬起头,坐在马背上,瞭望四野。
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许多,何薇慢慢前行,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巡视自己领地的中世纪欧洲领主。这样掌控的、俯瞰的滋味,确实很美妙。
何薇低头朝叶东慎笑得灿烂,“我什么时候能学会让马儿快快地跑起来?”
叶东慎正要回话,孰料在他身后的寻踪忽然嘶鸣一声,紧接着自己跑了起来。
叶东慎一惊,叫道:“寻踪!”
他从悬在腰间的小包里掏出短笛,长鸣一声,然而却没唤回寻踪。
何薇赶紧翻身下马,可她技艺尚还生疏,左腿缠在马镫上,差点摔了,好在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叶东慎,才没踢到马屁股惊了马。
“你骑着这马去追寻踪。”
叶东慎这会儿一心牵挂着爱马,连软玉温香在怀的滋味都来不及回味,骑上马飞驰而去。
何薇看着马儿地方向,也为之悬着心。
经过跟马儿短短的接触,她发现自己对马这种生物产生了特别的感情。
希望寻踪没事才好。
身后忽而马蹄声渐行渐近,何薇一转头,瞳孔骤缩,再移不开眼。
那个人,白衣,黑裤,长靴,黑马。他的眼睛清凌凌透着怒意和凶狠,握着缰绳的手臂透出紧绷的力道,绷紧地长裤,仿佛勒出了他的肌肉线条。他整个人,便是力量与美的完全体现,野性不羁和矜贵自持的完美杂糅。
这像是陈治,仿佛又不是陈治。
她看着他朝她过来,马儿不曾减速半分,她待要避开,却发现他眼里的怒意越发汹涌。
狂风似是连同她的心一起席卷。
她的腰间被他肌肉贲张的手臂捞起,那灼人的温度,在那一瞬间同时炙烤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