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若是祖父一直留在朝堂,并掌握一份实权,裴家也许就不用如此被动。
就在她苦恼之时,荣寿堂的大门被打开了。
果然不出裴彦馨所料,不久后,管事就领着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进了裴府,直接去了荣寿堂。
他们在荣寿堂谈了很久,直到天黑下来,管事才送他们出门。
夜里,裴彦馨借着送宵夜的功夫去了趟荣寿堂,看着祖父坚定的眼神,她便知道祖父已经有了决定。
裴彦馨突然改了主意,不想在说什么,她觉得说什么都不会有改变了。
她放下楠木雕牡丹花托盘,便起身准备离去。
“福姐儿啊,”祖父却突然开了口,看着裴彦馨的眼里满是沧桑与愧疚,“坐下陪祖父说说话吧。”
裴彦馨突然发现其实祖父什么都懂,他知道此事一旦插手势必会引起圣人的不满。
而且此时江淮之地的灾难还未解决,江淮之地势必还会有其他的反抗,圣人就会把这些所有的事情全都算到祖父头上。
只是这些事情哪怕都知道结局却仍是不得不做。
“祖父想说什么。”
裴彦馨乖巧的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榻上坐了下来。
“福姐儿今儿吓坏了吧?”祖父笑了笑问道。
“他们找祖父做什么?”
裴彦馨答非所问。
“有些小事儿找祖父帮忙。”
清远侯不想与福姐儿讲朝堂上的事情,而且在他想来福姐儿再聪明也不会懂这些事情。
“您能帮他们做什么?逼圣人朝令夕改吗?”
祖父越是轻描淡写,裴彦馨心里反而涌上股气恼,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清远侯闻言惊讶的看了裴彦馨一眼,然后沉默了下来。
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孙女解释。
“福姐儿有所不知,圣人此举确实欠妥。”
清远侯试着解释。
“圣人再不妥,他还是君,您还是臣。别的福姐儿不懂,但还是听您说起过,圣人的旨意传下来要经过中书省,想必您们应该早就反对过,跟圣人提过醒了。但现在圣旨公告天下了,便是你们没有说服圣人。”
“祖父,如果父亲明您不同意却要坚决纳妾,您不觉得他是在逼您,挑战裴家的家规吗?”
清远侯闻言垂眼沉默下来。
他也明白此举无疑实在逼圣人就范。
“后果您想清楚了吗?要用整个裴家迎接圣人的报复吗?”
裴彦馨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柔,却依旧清晰无比。
“不会的,圣人怕众口铄金......”
清远侯还想试图为自己寻找借口,却发现自己都说不下去。
如果他们这次真的逼圣人朝令夕改,无疑是打了圣人的脸,扫了他的威望。
“福姐儿,有些事祖父必须去做。”
最终清远侯有些萧索的叹了口气。
“圣人一旦下了决心,祖父又能帮他们多久呢,到了下次您还能去逼圣人?”
裴彦馨突然眼前一亮,她摆手打断要说话的祖父接着道:“圣人的本意是为了大夏,为了天下百姓,整顿吏治从他们这些还没哟被官场侵染过的书生下手,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我们不是说圣人改革科举不对,但总得给他们适应学习的功夫啊,赶鸭子上架也得找只真鸭子才行啊。”
“可是圣人已经给了功夫啊,本是秋闱却已经改在明年四五月。这段功夫为什么不能去适应,反而是一开始便被吓垮了退却了,即便圣人让了步,下次他们便能准备好了吗?”
清远侯有些惊讶的看着福姐儿,颇有些目瞪口呆之意。
他如同那些书生一般,刚刚听到这个圣旨时也是愤怒与怨恨的。
也是后来慢慢冷静下才渐渐明白圣人的意思。
“圣人的本意并非为难书生学子,而是整顿吏治与科举。只要他们拿出来整顿的态度,圣人也并非不同人情的。”
“京城最不缺的便是有才名的才子和大儒,想要学诗词歌赋有何难。当初您教训大哥时还说过呢,背诵三百首古诗,不会做事也会吟,这些学子可不止背过三百首吧?”
“在你们看来,最难得不过是农务,可是咱们京郊有不少的庄户呢,哪个不是一把子好手,只要他们肯放下读书人的身段儿,再地里待上几月,不会种地起码能分清五谷杂粮吧。我跟父亲都学会插秧了呢!”
裴彦馨瘪嘴,对这些被一两个难题就给吓到的一大片书生表示鄙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