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没在他哥家里逗留太久，就带着程蔻告辞，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白色宝马驶出了苏磊家，苏衍把车速降到很低，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要不要我那里看看？”

他指的是来时小墨鱼说的那幢别墅，见程蔻点头，调转了方向朝那里驶去。路上苏衍告诉程蔻，同样的别墅，他四哥还有沈璃风各有一套，都是苏家大家长——他的爷爷苏远山送的礼物。

苏衍那幢与苏磊家距离不远，想来老爷子也有些让他们互相照应的意思。

程蔻下了车，看到院门上龙飞凤舞的“衍园”两个字。

苏衍注意到她的视线，说道，“那是爷爷提的字。”老爷子最爱书法，连带着他们兄弟几个都练了一手好字。

沈雯舟定期会让人过来打扫，所以尽管苏衍很少过来，屋子里还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苏衍带着程蔻参观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客厅，一起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屋子里有了些微声响，不至于那么尴尬。不过谁也没心思看，程蔻玩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衍讲着话。

情人间随便说点什么没用的话都是甜蜜的，苏衍品味着这种感觉，慢慢发现了不对。他看向程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程蔻看一眼那位置，离他那么近，想到苏衍之前说过的“你要习惯”，犹豫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移了过去。

苏衍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肩头。

嗯，手感不错。

程蔻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偷偷地抿唇笑了一下。她伸出手抓住苏衍的衣角，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不肯撒手，轻轻地扯了几下。

苏衍发现她真的爱上了这个行为，也不恼，扳过她的头，用眼神示意她有话就说。

程蔻玩着那片衣角，也不敢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所以叶绮端？”

苏衍看她垂眸敛眉的模样，轻哼了一声。

明知道他可能会生气还是问出了口，某人现在真是学会了恃宠而骄。

不过算了，反正不管她想怎样，他都打算惯着。

关于叶绮端，苏衍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带上程蔻和她约了一顿晚饭。

叶绮端红裙卷发，满眼都是浪漫的异国风情。她本以为苏衍是独自赴约，没想到他还带了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讶异地挑起了秀挺的眉。

苏衍大方地介绍，“我的女朋友，程蔻。”

叶绮端尖叫一声，给了程蔻一个拥抱。

程蔻终于明白，她所看到的那一幕，其实只是源自于叶绮端身上沾染的法兰西式的热情。

苏衍家教良好，用餐的时候很安静。倒是叶绮端，每吃一口都要停下来问上几个问题，大多都是关于程蔻。

苏衍不搭话，程蔻就只好自己回答，本来她也不饿，对这里的食物兴趣不大，相比于这些，她更好奇她口中的苏衍，以及过去十年里他的经历。

聊到兴起，两个人索性放下了刀叉，专注于说话。

叶绮端和程蔻很投缘，以至于饭后苏衍要带程蔻回家时她还拦着不让，想要程蔻留下来陪她。

最后在程蔻保证会再和她见面后，叶绮端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回去的路上苏衍忆起那段在法国的过去，也不禁感叹时间的可怕。

曾几何时叶绮端那般狠戾的人，终究是被岁月和爱情磨平了棱角。

车厢里安静无比，苏衍轻声开口，“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在唱歌，穿了一条像今天这样的红裙子，非常漂亮。明明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却还像个少女一样。然而第二次见面，她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见程蔻蓦然瞪大眼睛看向他，苏衍笑笑，抽出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狠的心？”苏衍想想那时情境，至今犹觉得后怕，那是他迄今人生里最接近死亡的一回，哪怕当时有任何一个万一，今天他也不可能和程蔻这样在一起。

“后来呢？”程蔻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恨不得穿过时光来到那个时候的苏衍面前，紧紧地抱住他不放手。

“后来第三次遇到她，她可怜兮兮地向我求助。”苏衍笑起来，“我真没见过像她这么厚脸皮的人，我气她害我，本来不想理她。后来还是心软，就帮了她那个忙。”

说起来他和程蔻的今天，还有叶绮端的一份力呢。要是他当初一念之间选择了拒绝，他和程蔻可能还要继续错过下去。这样一想，好像也都释然了。

“程蔻，绮端是我的好朋友，你别对她心有芥蒂。”他抬起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有时间的话，我把那些事，都讲给你听。”

“好。”程蔻点头，松开了握紧的双手。

既然他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就没关系，她会每天多爱他一点，来填补那空白的十年。

程蔻陷入沉思，再次看向窗外才发现车子已经不知不觉地驶进了玉人苑，正开往地下车库。

程蔻跟着苏衍坐电梯到七楼后，还有些依依不舍的。苏衍猜出她所想，便问道，“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每次去苏衍家，心境都是不一样的。早上她还忐忑不安，到了晚上就有些难舍难分。她想，她真是终于有了恋爱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