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乘坐的船只是沙船式样,平底的,足有一千料,这样的船只头尾相连,把大江都给拦住了,可想而知多少船只,别说乖官的船过不去,谁的船也别想过去,有些消息灵通的,顿时就把这事儿嚷嚷了出去,徐国公大战郑国舅,倒是那些正经做买卖的,心中叫苦不迭,你们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我们凡人啊!这一堵,可苦了我们了。
对于徐文茂的称呼,拍马屁的多有称呼他小公爷的,就像是嘉靖年严世蕃被成为小阁老一般,也算是流俗。
江面上正刮着西北风,风声把徐文茂的大嗓门吹到江面上,却是无数人都听得清楚,其中一艘明显也是军卫船只的船上,有人便嗤笑,“凿穿铁甲船?这徐国公府上看来也没明白人儿,铁甲船都是水密隔舱,别说凿一个大窟窿,凿上三五个大窟窿,也未必沉得了,咱大明的勋贵啊!我瞧够呛。”
“宋小乐,闭嘴。”一个双眉修长的大汉沉声呵斥那出声的年轻人,“咱们这次南下,是给老爷走关系,如今老爷正是风口浪尖,朝廷虽然嘉奖,但言官弹劾无数,咱们就是要别出蹊径,瞧瞧能不能使银子认识些南京都察院的官儿,好给老爷鼓吹,莫要惹事。”
那被称为宋小乐的年轻人撇了撇嘴角,“三哥,你倒是想低调呢!别坐登州卫的战船啊!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葫芦岛和登州卫隔海相望,咱们坐了登州卫的战船,难不成明眼人就看不出咱们的身份?”
那三哥顿时脸色涨紫,一时间却是哑口无言,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人知道是一回事,可你这么口无遮拦,得罪了徐国公,岂不要糟。”
“连我朝武备都搞不清楚,这样的勋贵,得罪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宋小乐低声嘀咕,不过却也不再说风凉话,就趴在船只的栏杆上看热闹。
这时候,江面上喧哗吵嚷终于把乖官吵醒了,睡眼迷蒙爬起来,闭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主子。”贝荷瑞走到床边,伸手准备给他梳头,“是有人堵住了航道,都堵了快两个时辰了。”
正说着,小倩从外面进来,一脸懊恼,“就知道会把少爷吵醒,外面那些人,太粗鲁了,先开始还好,如今都开始骂上了,少爷,我来替你梳头。”说着就走过去从贝荷瑞手上拿过篾梳。
“小倩姐姐,你的腿可还没好利索呢!还是让我来罢!”贝荷瑞虽然比小倩大,可她眼力劲儿高明,早早就对小倩一口一个姐姐,乖官也体恤小倩,笑着说在扶桑自己给自己扎头发也过来了,小倩闻言,就默默把篾梳给了贝荷瑞,贝荷瑞一边给乖官梳头一边就说着发生的事情,包伊曼则熨烫乖官的衣裳,熨斗从汉朝开始就是民间曰用品,称之为[威斗],到唐朝称[金斗],宋称[火斗],如今大明则叫[焦斗],市面上卖的熨斗上头一般还会有[熨斗直衣]的铭文。
乖官净面刷牙梳头,这时候大头气呼呼转进来,“少爷,你可算起来了,再不起来,俺要气死了,对面那厮,居然敢自称爷爷,混账东西,要在俺跟前,俺一刀切了他的卵蛋……”
“单大头。”小倩娇嗔,红着脸儿啐了他一口,“你才多大,就说这等腌臜话,瞧我不告诉管家……”
一听要告诉自家老爹,大头顿时软了,“好小倩姐姐,我错了,衾裤都错掉了。”小倩扑哧一笑,随即板起脸来,“不许学少爷说话。”
这时候乖官洗漱清爽,忍不住就笑着说:“大头,少爷我文才武功,你好的不学,怎么光学了这个。”大头低下脑袋,伸手在头上抓了抓,“俺觉得少爷谱儿大,这东西也学不来,只能学学少爷说话了。”
乖官哭笑不得,故意沉下脸来,“赶紧去把孙应龙叫进来。”他如今手上也没什么人好使唤,连胡立涛都扔在扶桑镇场面了,没法子,扶桑如今可是他赚钱的地儿,就像是后世二十世纪初,欧美诸国也不希望中国乱,因为有他们的利益在,就像是某哲人所说的那般,每一个军阀背后都有一个帝国主义。
所以乖官不得不把钟离等人扔在扶桑镇场面,扶桑可以散,但是不能乱,这一乱,买卖怎么做!金山银矿谁给我挖!
不要以为乖官对扶桑好,就是大圣人,天上不会掉馅饼,给你一百块的人,肯定是想着在你身上赚回一千块。就像是印度没了英国的治理,顿时乱成一团遭,冲突中死的人比二战中死的人还多,可不能否认,英国几百年在印度索取了庞大的利益。
没一忽儿,大头领着小窦子和孙应龙进来,孙应龙满脸尴尬,“国舅爷,下官办事不力……”
“好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批评你办事不力的。”乖官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还讽刺了他两句,“看来你胆子也不算很肥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包伊曼替他把长衫穿好,又系上腰带,似乎明白主子的心思,她还把村正也扣在了腰带上头。
打扮妥当,乖官笑了笑,“走,出去瞧瞧,我倒要看看,一个国公家的弟弟,是怎么把锦衣卫南京镇抚司衙门的千户给吓住的。”说着,大踏步就走出船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