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林的眼睛看着他,宋教仁没有丝毫的畏惧,继续说道:“你没有办法保证基层和中央不冲突,当这种冲突一发生,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你怎么调和?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就算你杨司令先生的声望足以让全国都听你的,可是以后呢?以后中国如果失去了你这个强权人物,中央的集权还能保证么?”
宋教仁问完之后站在那里,挺直了胸膛等着杨小林给他回答。
杨小林的嘴角笑笑:“说的很有道理,两个问题是吧?我马上回答你。”
基层的民主和高层的集权为什么不能统一?太祖当初就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就像宋教仁说的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观念找不到可以联系的桥梁,以至于发生了后来的人民群众砸烂政府的事情。
想让这个制度贯彻下去,我们必须找到一个不管是基层还是中央,都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杨小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宋教仁的跟前,轻声的说了两个字出来:“宪法。”
当初建国的时候,太祖制定了那一套规则,可是后来因为国际环境的险恶还有我们自身对国内矛盾的扩大,让这一套制度被无情的践踏了。政治斗争凌驾于宪法之上。群众运动也凌驾于宪法之上。以至于后来的公检法就是摆设,人民甚至喊出了砸烂她的口号出来。
当那里被砸烂的时候,制度就没有了。失败也就成了必然的。
“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都必须无条件的遵守宪法的规则。对什么事情不满意我们可以更改宪法,但是宪法没改之前,所有人都必须遵守宪法规定的地位和规则。也就是说,基层的民主和中央的集权都是一种形式。宪法才是我们治国的根本。”
杨司令的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包括我在内,以后宪法会明确的规定总司令在什么情况下有出兵的权利。”…
宋教仁的神情忽然有些呆滞了,他是搞法律的,杨小林的这番话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他自己都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如果法律成为一个国家的标准,那么是民主还是集权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两个词好像真的就是一个形式了。
跟着孙文先生这么多年,孙文一直在讲民主。好像从来没有像杨打鬼这样提出治理国家不是靠民主和集权而是靠法律的观念。可是没有法律约束的民主还是民主么?那叫自由散漫为所欲为。没有法制保障的集权也不叫集权,叫独裁。
“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我从不认为我在中国有多高的声望,也从没有想过利用这些声望,只是我在位置上。我就必须做好我要做的事情。至于你以后没有我这样的强权来维护集权了怎么办?宋教仁,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我相信,我的继任者会比我更出色!我坚信我们的下一代要比我们聪明的多。”
宋教仁最终选了跟着杜月笙一起去西北建立西北事务局。
有的时候其实立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个理由,杨司令的理由显然说服了宋教仁,他觉得就算现在自己还没有看到结果,但最少应该给杨小林一个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个机会。
把中国建设成一个以法制为基础,然后基础的民主和高层的集权相统一的国度是一件让他十分向往的事情。他想看着这个事情做好,同时,更希望在中间能有他的声音。
没有人在寂寞和平庸中结束自己的人生。有才能的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机会,而对于一些小人物来说,即便自己的人生对别人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他们也想着能让自己生活的好一些,再好一些。
贝西今年二十五岁了,在二十五岁之前他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每天都是干活,吃饭,吃饭,干活。作为一个包衣,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头人老爷说,像他这样的包衣就是为老爷而生的,也要为老爷而死才可以。
老爷给他饭吃,让他有活干,他就应该听话,因为如果没有头人老爷的恩赐,他很快就会死去的。
当时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什么变化,他最大愿望就是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老爷能像对待父亲那样,用一条草席把他包裹起来,然后挖个坑埋了,最好能再有个喇嘛给自己念一段经文,保佑自己来生的日子会好一点。
对于这一辈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奢求什么,带着对头人老爷的感恩而生,而死已经是自己无法改变的命运了。
直到十几天前那个晚上,他的老爷被一群汉人士兵给打死了,他的才忽然发现,原来没有了头人老爷,自己一样可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