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倾城正要还她两句,就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此人身上。这个少年,大概也就十四五岁,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了一股浩然正气。他双目有神,鼻梁高挺。相貌并不算突出,却有几分星落的影子。尤其是他身上的那种气质,与星落似乎如初一辙。他身穿麻衣,头带白孝,目光勇敢而坚强。这少年身后跟着黑白二奴,还有十余位低于黑白二奴的高官将领。他们身披麻衣,手腕上系着白孝。
“各位,对不起。我救不了大家,今天千里枫替父赎罪而来。”这少年自称千里枫,刚一开口,他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他愧对自己的子民,父亲的残忍令他心痛却阻止不了。
“枫公子。”一名老者开口道“这也不您的错,您不要太自责。”他饱经风霜的脸,深陷着两只眼睛,深邃明亮,脸像是一个脱了水的橘子,松松的皮肤下垂。这是一个岁数很大的老爷爷,他的头发胡子及眉毛都像雪一样白。好白发随风飘动,让琴吟心里隐隐约约的疼痛,这样老人,还要经历这样的痛苦,那镇长真像个衣冠禽兽。
“渔伯,你不要安慰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不过请您相信我爹。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镇长,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这千里枫是圣棋镇镇长的独生爱子,官员是世袭的,父传子,子传孙,世代沿袭。所以,这个少年,若干年后,或许就是整个圣棋镇的主宰。
“你醒一醒吧。镇长早就不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好镇长了。”突然,在那群中冒出一个与千里枫年龄相访的少年来,他揪着千里枫的衣服道“那个为了干旱而愁的三天不食米粟的镇长他早就不见了!你看看你的好父亲都干了什么?为了讨那个老头的欢心,他连续百天刨童子之心给他食用;为了讨那个老头欢心,他每日寻一妙龄少女给他;为了讨那个老头欢心,他弄什么棋子游戏,以杀人为乐。你不问问良心,圣棋镇死了多少人,而又有多少人枉死在圣棋镇,他们不过是过,却连尸首都没人给收。”
“绿蛟......”千里枫含泪看着他,他真的愧对子民。他父亲曾是那么的爱民,可自从红英自刎后,那个叫无烟的人来了。他的到来,把他慈爱的父亲变成了魔鬼,把圣棋镇变成了人间地狱。
绿蛟一拳打在千里枫白嫩的脸上:“我父亲他为了村民,乱剑穿身,死得凄惨。我伯父,也是为了保护村子旧伤复发不治而亡。我姑姑她巾帼不让须眉,在村子无人出头,任人欺辱的时候挺身而出,冲锋陷阵,保护圣棋镇的安宁。最后,她为了村子,在城门自刎,以身殉节。我表姐,为了不使村子惨遭灭族,嫁给了大她四十多岁的郡长。我们秋思一门忠烈,人人以保卫家园为毕生的追求。”绿蛟低头饮泣“我爷爷......都八十多岁了,他一生经历三次丧子之痛.....白发送黑发人.....他年老体弱,本应该.....应该福享天年.......你.....你的混帐父亲,为了我大哥炎龙一次暗杀的失败......居然.....居然连我爷爷也要杀。你们安心吗?啊?”最后绿蛟泣不成声。他呜咽着,再也不出任何的话来。
“你别了,绿蛟。”千里枫闭上眼睛,大滴的泪滑落。
“绿蛟,你怎么能以下犯上。”渔伯严肃的道“还不快放了枫公子!”
“去他娘的以下犯上!”绿蛟将千里枫推出好远“镇长那样混球,就该千刀万剐,就该下油锅!我真想.....真想挖出他的心.....看是不是黑的!”
千里枫站了起来,走道抹泪的绿蛟与渔伯前,跪了下来:“我自幼丧母,是我爹一手将我养大的。为了让我正常的成长,他选择了孤独,没有再娶妻。从我记事起,爹爹就告诉我要勤政爱民,要把圣棋镇的村民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情。要好好做,不能辜负大家对我们千里家期望。他甚至,要把村民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他一直这样教育我的,我也一直这样去做。可是渔伯,我们对不住你。”
他转动身体,朝那些村民跪着:“这几年,我爹他对不住大家。他杀了很多村民,每一次,我都会披麻带孝,为大家送行。因为你们是圣棋镇的村民,是我的亲人!每一次,我们都会划自己一刀,记录自己的懦弱。黑奴,白奴,给他们看看!”
白奴扯下自己的外衣,露出后背,黑奴更干脆,他运气撑破衣物,衣服变成碎片飘落一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的后背上,全是一条条醒目的伤疤,像一条条毛毛虫,本来很恐怖,但大多人看得眼底泛潮。黑奴与白奴带着众将领也跪在村民面前。
“每一个村民死去,他们就会互刺一刀。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两千八百四十一道伤。每一个人死去,他们的心就痛一次,做为将领,保护不了自己的部下与子民,我们很羞愧。”千里枫道。
“公子的身上一共五千六百八十二道伤痕。他记得每一个人,任何一个被镇长杀死的人都能在公子身上找到痕迹。公子他爱着每一个人,相信他吧,圣棋镇会有一天太平的。”黑奴低声道。
“我向大家保证,圣棋镇会恢复以彺的平静的。圣棋镇会有一个好镇长的!”千里枫低下头,泪水再一次滴落。
“想不到,他年龄不大,倒挺爱民的。”倾城道。
“什么嘛,简直是自虐狂嘛。这样就解决事情了?”琴吟鼻子酸酸的。无论是什么样的乱世,真情都不成绝响。人到底是懂得真情的,琴吟感到今天的风格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