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酒醒之后,察觉不对,连番追问之下,蔡琰也不好瞒着蔡邕,反正迟早都要让蔡邕知道,再者到时候劝说蔡邕的非是蔡琰,而是刘循。
老爷子气得暴跳如雷,蔡邕活了大半辈子,因穷困潦倒卖儿卖女的见过,合着外人算计老父的还是头一回见。蔡邕心疼蔡琰,也知道自己女儿若是没人撺掇,决计不会如此,哪个撺掇的,蔡邕自然心知。
砰!
马车门被蔡邕一脚踹开,老爷子多年未动武,今日倒是让人开眼界了。孟超赶紧勒紧缰绳,停住马车,让怒气冲冲的蔡老爷子下来。
刘循、司马懿早就听到前面动静,这会也下了马车,刘循恭恭敬敬的站在蔡邕面前,任君处置。蔡邕眯着眼,笑着说道:“这不是名誉河洛的刘循刘小公子,劳烦小公子在这荒郊野外的与小老儿说话,小老儿惭愧啊。”蔡邕说得是笑眯眯的,司马懿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胆战,头皮发麻,蔡邕若是破口大骂,反正都被骂习惯了,可是蔡邕如此,还是初见,估计蔡邕已是气坏了。
“不过些许薄名,竟然传到老者耳中,刘循实在愧不敢当。”刘循做了个稽,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老者知此地乃是荒郊野外,如今世道不靖,还是速速离去。”蔡邕的脾气,若是顺着他来,今日此事恐真不可罢休,刘循死撑着脸,干脆与蔡邕对着来。
蔡邕眼皮跳了跳,大概也没想到刘循如此不要脸,当真借杆就网上爬。却还是依旧笑着道:“既然世道不宁,小公子为何不平之?小公子乃是少年智者,为何还要弃天下于不顾。”其实蔡邕开始就未真正打算自己能被刘辩重用,不过是想着为刘循、司马懿等人铺好路,早日在朝堂结交些势力,不至于日后这些皇子侍读形单影孤。为了刘循等人,蔡邕可谓是用心良苦,这些,刘循又怎会知晓。
其实也是蔡邕关心则乱,司马懿出身河东司马氏,曾祖司马量为豫章太守,祖父司马隽为颍川太守,父亲司马防为京兆尹。在朝多年,怎会没有通好之人,司马懿日后篡魏泰半可说是老谋深算,自身多年布局,然而其中也脱不了司马氏的人脉。刘循、刘晔皆是宗室子弟,自幼与天子侍读,若是受用必是受重用,更何况刘焉如今虽离开洛阳,人脉仍在。
“刘循在洛时,也曾拜会某鸿儒,此公每日设宴于府,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乃是循自此公处所知。高朋满座,皆是公卿,不知民生艰苦,唯有丝竹乱耳,不见案牍劳形,唯有投壶之乐。
循初至此公府上,欲要请教治国安民之道,平定天下之术。哪知此公嗤之不以为然,曰圣人学说方是正道,少年当有志于皓首穷经,而非小道。
此公名誉天下,也是只知空谈,不知务实之人,循不过些许薄名,如何能与此公相较,不如早早离去,在吴会寻一清静之处,待天下皆知我刘循之时,再图后事。“刘循说话狠,明嘲暗讽的把蔡邕说得一无是处。
蔡邕脸气得通红,甩袖道:“老夫穷就儒学数十年,还未受如此侮辱,今日倒是受教了。”冷哼一声,转过身子,不愿在理会刘循。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老夫身未修,家未齐,又何谈治国平天下。
孔夫子有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老夫不能兼济天下,亦不能独善其身,当真是皓首穷经,却是一事无成。“蔡邕神色黯淡,回想自身一身坎坷,心中也不禁有灰然之意。
“蔡公此言差矣,满朝公卿,谁又是修其身,齐其家之人?品德不佳,心性不检之人比比皆是。蔡公高风亮节胜之远矣,举世皆浊我独清,不过是不容于世尔。
郑公康成乃是当世儒宗,即为儒家之宗,当已修其身,为何不见郑公有治国之愿,平天下之策?蔡公名望不及郑公,学识亦不及郑公,未能有建树理所当然,又何必纠结。“既然得罪蔡邕了,又在乎什么,刘循本身也瞧不起那些只会之乎者也,满嘴圣人曰的腐儒。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却还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骗得虚名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