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莎莎坐在莲花池边的墨绿色长靠背铁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抬手拍了拍嘴,含含糊糊地问在前面站着的春香:“你不累吗,花了半小时爬上来,就为了吹风啊?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洗洗睡吧,好累了。”
春香倚靠在山边串了防止游客掉下去的铁链子的水泥桩上,张开双臂,任由夜风吹起她的小碎花裙摆,陶醉般看着月色下空蒙一片的夜空,呢喃道:“这里要是有jack就好了……”
“jack?”何莎莎重复道,想了想,突然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来,“春香,你是怕我太累,所以故意说个冷笑话让我放松对吗?”
春香呵呵笑出声,优雅转过身,灼灼望着何莎莎,戏谑邀请:“怎么样,老板,我们来玩个游戏,你来做一下jack,我们也摆个泰坦尼克号里面的经典pose如何?”
何莎莎嫌弃地摆摆手:“才不呢!总觉得那个好搞笑。”
“来嘛,我们玩一下,今夜如此美好,不玩可惜了。”春香撒娇再次邀请。
“不,那部电影我从来不喜欢。”
“为什么,那一部不是影史经典吗?”
“jack死了啊,死了再去回想那个经典的场面,就会觉得特别伤心。我不喜欢过程美好的爱情,最后却难以修成正果。像我们这样的平凡人,最好是遇到另一个平凡人,然后在一起每一天都过得都很实在。养孩子,孝敬老人,让自己的另一半无论从心还是生活,都觉得踏实,我喜欢这种……”
春香本来是笑着的,但听着听着唇角也渐渐平复下来。星光下,她觉得对面不远处站着的小老板表情很认真,但似乎也很梦幻,她在认真描述她理想中的爱人和生活,描述的时候让人可以看到她澄澈眼中的希冀。
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生活不是触手可得吗?她不理解小老板为什么还带着那样梦幻的表情。
“老板,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啊,怎么?”
“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态像是饱经沧桑,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呢?不应该啊,你还这么年轻。”
“那是谁说的,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她语气里都是讥讽和玩世不恭,接着站起来,一甩马尾辫,回身就走。
这就是答案?
春香怔怔地想,她想到了何阿姨曾经说过的还在小老板年纪很小的时候,何阿姨就跟小老板的爸爸离婚了。这么多年来,何阿姨吃了很多苦,才把小老板带大。也许正因为在残缺的家庭长大,所以小老板才阅尽沧桑,年纪轻轻地却是这种老气横秋的心态?
——
何莎莎迈着两条白白的长腿,双手插在牛仔短裤前面的兜里,往山下走。刚才跟春香的瞎掰扯,让她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中断了和春香的谈话,扔下春香,迎着夜风,转身回家。
走到半山腰,她郁闷的心情疏散了些,这才留意到春香没有跟上来。
难道那丫头还在那桃花山顶的平台上体验所谓的泰坦尼克经典场面上瘾了?难道她大晚上的拉自己上桃花山,就是为了来这一出?
不过,春香幸好没有缠着何莎莎非要让她做jack,而她做rose,非要让jack抱着rose来那么让人恶寒的一出,不然,何莎莎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把春香推下山去。
何莎莎不无恶意地想着,往山上看,山顶上只有一盏路灯,隔得太远,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点光晕,只比天幕上那不明亮的星稍微亮那么一点儿。
一切都笼罩在暗夜里,夜风吹得路两边的桃林的桃叶互相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轻响。
她留神细听,岑寂的山间只能听到风吹桃林,树叶发出的黯哑耳语。
没有听到春香的高跟凉鞋在水泥地上踏出的笃笃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野外应该很容易听得到,但是她却没有听到哪怕一声。
这让她肯定,春香还在山顶恶搞泰坦尼克号的船头男女主角抱着吹风那一幕。
她就那么喜欢那恶俗的场面?
何莎莎摇摇头,决定让春香一个人在上面体验个够。反正两人的协议是她陪着她爬山,可没有说还要陪着她下山。
这么想着,何莎莎转回头来,继续往山下走。
又走了一会儿,她隐约听到从风中传来的一声“救命”,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从桃花山的山顶方向传来的……
她立即停住,留神细听,可是除了风声和桃林树叶的摩擦声,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就好象刚才的声音只不过是一种幻听而已。
何莎莎皱了皱眉头,耸耸肩,转身又继续走。
不过,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住,心中不安起来。她想起刚才似乎是幻听的那声音,娇娇怯怯的,跟春香的声音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