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映儿就被合欢带进了屋子。
一抬眼见到唐扶歌,映儿到底是有些心虚,可是她很清楚,唐扶歌是个讲道理的,七小姐却不是!眼下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七小姐,对方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没想到映儿会出现在宇文长乐的屋子里,唐扶歌神色微变,不久前才压下去的怒气又簌簌窜了上来,声音随之拔高了三分。
“九小姐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啧啧……唐少爷,本小姐真是看不起你!你要是真的这么在乎她,那就不该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你很清楚……倘若你出手,未必救不了她。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冷眼旁观,为了你自以为是的道义!那么那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为她生气?为她伸张正义?而且……你又凭什么肯定,是本小姐不愿意放过她,而不是她不肯放过本小姐?!”
宇文长乐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的手是染血的,不仅有恶人的血,也有好人的血,不仅有强者的血,也有弱者的血。
她的世界是残酷的,所以看到唐扶歌将事情一分为二,白即是白,黑即是黑,她会觉得很可笑。
如果按照他那样的标准,那么大家都可以去死了,没有几个人有资格活着,哪怕她曾经活得那么艰难,一步一步地从最底下杀上巅峰,一次又一次地用罪恶的血来铺就属于她的道路。
那种感觉,像他这样一出生便是天子骄子的人物,只怕是无法体会的,至少……唐少爷目前还无法与她达成共识,更无法与她成为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对他也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了!
听出宇文长乐话里有话,唐扶歌微蹙眉头,转向映儿。
“映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唐少爷!映儿有罪!”映儿陡然在他面前下跪,以往她跪了很多次,可是这一次……不再是求助,而是求饶,“那个蚀心镯,便是九小姐借由您的名义,送给七小姐生辰贺礼!”
闻得此言,唐扶歌不由一震。
“什么?”
“其实一开始,九小姐劝您给七小姐送礼,就是怀着这样的目的,后来您答应了之后,九小姐又主动说要帮您挑礼物……九小姐便是笃定了您不会将此事放心上,才明目张胆地将蚀心镯当做贺礼交到了天河的手里,而事实上,您也确实没有过目那个礼盒,就直接让天河给七小姐送去了!七小姐得知是您给她送的礼物,自然爱不释手,贴身佩戴了许久……”
“够了。”
宇文长乐打断她,不想当着两人的面,听别人讲述自己曾经对唐扶歌的痴迷……毕竟那个花痴不是她。
映儿应声住嘴,抿了抿薄唇,安安分分地在地上跪着。
唐扶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动了动唇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宇文长乐抬眸睨着他,笑道。
“虽然你也是被利用了,并非是有心要置本小姐于死地,算不得什么同伙……可是,本小姐倘若不幸死了,那侩子手也有你的一份,这疏忽失察的责任,唐少爷莫不是也想推脱干净?”
对上那双携着讽刺的眸子,唐扶歌喟然轻叹,终是无话可说。
“别急着叹气呀,”宇文长乐盈盈浅笑,又道,“这漫漫长夜的,好戏才开场呢,你要是现在就妥协了,那接下来岂不是要少了很多的乐趣?”
说着,不等他回话,宇文长乐一拂袖,对着映儿吩咐道。
“映儿,继续。”
映儿便又将先前同宇文长乐说的那番话,向唐扶歌复述了一遍。
宇文长乐亦是重新听了一遍,第一遍听的时候,她只是为这身子的原主不值,眼下听第二遍,倒是不得不承认,宇文碧柔确实是个善于放冷箭的高手,而且还十分擅长拿捏人的心思,若不然……那个倒霉悲催的唐越风好歹是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又哪是那么容易就会栽在她这个“弱女子”的手中?
便是她,若没有太子在身后撑腰,也不见得能避过此劫。
所以这身子的原主死在宇文碧柔的手上,却也不算太亏。
一直静默不语地听着映儿把话说完,唐扶歌始终不曾开口打岔,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见他如此,宇文长乐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怎么?你该不会是全信了吧?难道你就不质疑一下……这些都是本小姐让映儿胡编乱造的么?反正这个时候九妹也已经死无对证了……”
“不用怀疑,”唐扶歌一字一顿,凝眸而视,“诚如九小姐所言,扶歌不配你如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