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房间的布置陈设,以及里面放着的东西,似乎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根本没有任何异样,就像一个贫寒人家的蜗居,毫无特别。
这样一个房间如果放在别处,绝对属于那种毫不起眼的普通民居,英国条子福尔摩斯来了,估计也找不出屁的蛛丝马迹来。
可是,当这样一间屋子,堂而皇之地在一幢豪华别墅里占有一隅时,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醒目刺眼了。
不说别的,违和,不搭调,就是这个房间最大的怪异之处。
除了写字台中间那个抽屉,这间屋子里,也只剩下屏风后我没搜了。
那几扇老式屏风,被放在屋子的一个角落,圈出了一个相对隐私独立的空间。
因为屏风是紧挨着承重横梁摆放的,所以,几乎将那个独立空间,完全围了起来,就算我在天花板上,也根本看不到那里。
这几扇老旧屏风,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我又说不上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些东西。
我走到屏风前,轻轻将最右边一道拉开,然后,我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屏风后,居然另有天地。
我原以为这个房间,只是个十多平米的规整单间,结果在打开屏风后才晓得,这个房间,居然是个套间。
屏风后,居然还有两扇门。
这两扇门的款式用料,与整个房间的风格统一,都是那种老式单元房常用的黄漆薄木门,黄漆多处脱落,显得整扇门都很斑驳破旧;门板是拼凑起来的,裂缝很大。
当然,最让我惊讶的还不只这些,而是屏风后的两扇门间,居然还见缝插针地摆着个书柜。
书柜同样老旧破烂,一如上面摆放的那些书一样。
那些书显然有点年头了,很多甚至是线装书,封面写着晦涩难懂的小篆。
其中,部分书老旧泛黄,甚至还有破损残缺,打眼看去,不太像高仿做旧的假货,应该是真家伙。
这些书当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有两本。
一本是《金色瓶子里的那朵梅花》,另一本则是《大唐钦天监堪舆全书》。
两本书都是竖版线装。
《金色瓶子里的那朵梅花》,是毛笔端楷写就的手抄本,并非雕版印刷出的工业品,无论价值几何,绝对算得上孤本;《大唐钦天监堪舆全书》,则是雕版印刷本,已经破烂得像团浆糊,多处有粘贴修补的痕迹。
我之所以对这两本书印象深刻,并非因为它们的历史积淀和珍藏价值,而是因为张志亮那厮,曾拿这两本书当道具,摆拍过他的“书房”。
看到这两本书后,我脑海里如电光闪过,一下子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排屏风,有如此熟悉的感觉了。
无论是这排屏风,还是屏风后隔离出的“书房”,原来,都是张志亮发迹前用过的家什。
那时,他还跟叶欣眉租住在川大附近的民房里,住着面积不到二十平米的地下室,听说,还曾与人合租过一段时间。
不过,对那段贫寒经历,张志亮始终讳莫如深。
发迹前,他从不邀请任何人,去他俩的出租屋。
除了那张得瑟自己“书房”的朋友圈微信外,张志亮也从不晒他们的出租屋。
所以,对那里,我知之甚少。
不过,当我看到那排老旧屏风,再看到那两本线装书时,我便瞬间明白了一切、想通了一切、理顺了一切。
根据我的分析判断,张志亮别墅里这个房间,应该完全照搬他们当年的出租屋设计布置的,甚至里面的家具摆设,也应该是当年他们出租屋里用过的东西。
以张志亮那厮的尿性,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无论出于纪念目的,还是出于得瑟目的,甚至是出于讨好叶欣眉的目的,那货都能干出这种鸟事。
出人意表是那厮的招牌。
当年,那货放弃深圳一家外企的优厚待遇,果断带叶欣眉到九眼桥卖黄盘,就不晓得让多少人跌破眼镜。
所以,在如此豪华的欧式别墅里,搞这么一间破烂流丢的“忆苦思甜房”,绝对符合那货的性格。
除了张志亮,正常人干不出这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