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是三年前,白老板给我的,上面有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照片里有一封信,是弟弟写给我的,说他很想念我,并希望能通过一种方法,来平衡我八字阴而克父母的结果。
白老板将照片里的信递给我,我接过,看了两行,顿时热泪盈眶。
我未曾谋面的弟弟,白荀,感谢你还惦念着我这个姐姐,可是,我这几天,已经筋疲力尽了。
“外婆曾用自己的寿命,去帮你续命。”白老板指着信上的弟弟,同我道,“而他,用尽你看见或看不见的方式,来替你改命。”顿了顿,轻轻道,“你依然要我行我素,不顾他们伤心难过么?”
外公外婆的事令我打击很大,脑子一片空白,听到他这么问,又想到外婆那副人头骨身的模样,忍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
哭完后,我仍然坚定了点了点头。
“白老板,我想清楚了。这世上我最亲的两个人都不在世了,我……”
“罢了!”
白老板道,又摆了摆手:“外公外婆暂且留在底地城,你若愿同我去上海,为自己的命运拼搏一把,明日早上辰时来朱老师家找我。”
他什么时候和朱老师也有关系了?我想多问,此刻却也不是多嘴的时候。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谢谢。”
白老板转身往外走:“锅里有饭,灶里有烤红薯,饿了自已去取,吃完运动一下再洗澡,洗澡水我已经准备好了。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走了。
我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一时之间心也仿佛空了一样,就这样发起了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我爬起来,把照片重新夹进书里,再把书放回抽屉。
我习惯每次夹东西的时候,就夹在99页里,因为这是我的弟弟的生日,9月初9。我也在用弟弟看得到或看不到的方式,来打听他的一切生活。我晓得他今年17岁了,175公分,长得与爸爸很像,成绩很好,喜欢打篮球。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根本不可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关抽屉的时候,我突然愣住了!
白老板刚才取书中的照片的时候,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一手拿书,一手把书像扇子一样地翻页,而是直接翻到了第99页,这就……说明他很清楚我的习惯!
我喜欢吃烤红薯,白老板也并不是凑巧而准备的。
如此一想,白老板究竟是什么人,暂时不提,值得一提的是,他对我的生活、我的心性、习惯,都了如指掌。而我,却对这个一个特殊的“陌生人”没有半点戒心,甚至还觉得跟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
他几次邀我去上海,我也并不是不愿意去,想反,我非常向往大上海,那里不仅有繁华的街道,更有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我渴望看到他们,渴望跟他们说上几句话,可是……越是想靠近他们,越是能够靠近他们,我的内心却越是不安,越是迷茫。用一个词,近乡情怯。
白老板,会是连接我与爸妈、弟弟之间的桥梁么?
我盼望着,又期待着。
走到灶间,用火钳往灶口探了探,把两个烤得香喷喷的红薯拨了出来,捂在手里,暖到心窝。
我拿着这两个红薯,走到了外婆的房里,里面的情景却叫我大吃一惊。外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外公躺在床上,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话,可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叫鼻子发酸。
外婆像是没看到我一样,仍然围着床不停地走动,外公依然说着我听不到声音的话。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就这样大约持续了一刻钟,外公就这样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了。
我情急,脱口而出:“外公别走……”
扑到床上,却什么也没有。
“小佛……”外婆的声音从我身后转来,我欣喜地回头看她,以为她终于能看得见我了,可是我回头的时候,外婆却背对着我,正面对着墙壁,不停地说着:“小佛,跟他走吧,跟他走吧。”
“外婆。”
我小声抽泣,轻轻爬起来,走到外婆身后,伸手去触碰她,谁知在刚要摸到她衣角的时候,她也跟外公一样,就这么消失了。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外公和外婆,消失无踪。
他们死了么?真的死了么?
人死后会有忆灵,会魂归故里,这是他们的忆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