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留了她在身边服侍,那么她就不避免的会碰到郑蕴秀。他知道她自入宫后便一直与郑蕴秀交好,倒也没有刻意阻拦,只是每次和郑蕴秀在一起时都不让她在跟前侍候。一来是为了她的面子,免得她在好友面前尴尬,二来也是为了郑蕴秀。
他此时已经在心中认清了自己对这两人的感情。郑蕴秀在他心里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因了当年两人在上元夜的那一段缘份,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尽管他始终无法对她生情。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她足够的敬重,不和自己的心爱之人同时出现在她眼前去刺她的眼。
杨桢有时也纳闷,为何当年她还是个十岁大小的女童,自己并未一睹她的真颜时,她就能让自己心动。怎地如今她女大十八变,长成如此美丽多情的一个绝色佳人,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一个才女,自己面对她时,反倒心如古井,波澜不兴。
倒是一对上裴嫊那个女人,由起初的厌憎到好奇再到心动,莫说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简直就是千般滋味在心头,让他一颗心就没有一刻消停过,总是忍不住就想到这个女人身上去。
杨桢如今也认命了,难得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总算又找着一个能让自己心动的女子,便是她是他最厌恶的裴家人,他也认了,谁让弱水三千,自己就只想饮她这一瓢呢?
母亲的仇他是一定会报的,她的太后姑母他也是一定不会放过的,裴家也是一定会被他连根拔起的。只是选在什么时候动手好呢,是现在就动手呢,还是等她也对自己动了真情的时候?
在这个时机选择上,杨桢又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这个丫头不知道何时才会开窍,也许他这些日子的功夫没白费,这丫头居然也会借机跑来偷听他和郑蕴秀的壁角,若她当真是因为吃醋,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她偷听到的那些话对杨桢来说可有些不妙。他对郑蕴秀说的那番话,固然是因为对她的愧疚,故而说些半真半假的谎话哄她开心,但也是为裴嫊的安全计。
虽然他相信郑蕴秀乃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但是这女人的心思向来是海里针,最是难描难画,能不让郑蕴秀吃醋,还是不让她吃的好。
但是这些话听到裴嫊耳中,就不知她心中是何等滋味。也亏得她所有的行踪他都了如指掌,不然若是他不解释一番,让她认定了她听到的那些话,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可是他虽挑起了话头,解释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难以启齿的时候,结果绕来绕去就绕到了报恩的另一种方式上去了。
这倒是给杨桢提了个醒,既然眼前这个女人如此的不开窍,倒不如给她几本书好好启蒙一番。哪知他才拿了一本兰陵公子写的传奇话本给她,她不肯抄不说,竟然还又犯病了。
这一回无论周太医怎么给她精心医治,她的病却始终没好利索,总是一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杨桢为了能让她开怀,甚至同意了让她去见她妹子裴嬿。结果反害她在那里吃了凉茶,又病了一场。
他恨不得干脆把她那不长脑子的妹妹直接撵出宫去,偏她又护着,最后还是他自己忍气吞声的跑到宫外去呆了三个月,让她静心休养。
看来他临去前的那一番话总算让她有所触动,从橘泉和瑞草每日送来的消息来看,她的身子虽然已经调养得大好了,但时不时的会走神发呆,神情恍惚,盯着一本书看半天,也不见翻动一页。
杨桢盯着那张密报看了半晌,唇边渐渐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这追女人,除了光对她好,用心以外,还得多动动脑子,用些策略方法。
至于回宫之后接下来如何再接再厉嘛?天子自有妙计。
其实杨桢所谓的妙计,也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说也奇怪,先前他当裴嫊就是路边的杂草时,那调戏的言语随随便便张口就是,但是现在她成了他心上的人儿,想对她点明心意却怎么也开不了金口,总觉得难以启齿。
还好几百年前,有一位文人浪子教会后世男人一个绝招,那就是追女人也不一定要靠甜言蜜语的,只要琴弹得好,一样可以拐到个白富美的娇妻。
言为心声,琴也一样可为心声,既然开不了口,那就寄情于琴中,看裴嫊如何回应。
总算她听懂了他曲中之意,也同他打哑迷,说是根据他的曲子相和了一曲,他把他的琴借给她弹,哪知她却嫌弃他的琴不合她的琴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