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左手下拉,拳头一松,五指笔直,犹如一面玉镜,用的是“破镜重圆”一招,也挡住了顾玄遗的第二式“覆水难收”。
他这两招得手,一拳一掌左右一拉,缓缓地扯一扯,使的是“拖泥带水”。他先将真气灌满,合在前胸,只听“波”的一声,顾玄遗的一招“雷厉风行”登时消弭,两股真气一碰,射向两边木板,各自在木板上穿了一个小洞。而厉无咎的拳掌合在一起,正是个抱拳行礼的手势。
屋内众人见青玄使占了上风,本待要大声叫好,却看这六招看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顾玄遗双掌齐收,抱拳说道:“好一招‘一式化三清’!厉师哥以一招之时,拆解出愚公移山、破镜重圆、拖泥带水这三招来,老似为守,实则是攻中带守,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人听他说“一式”,将打斗看得清楚的人都想:“明明是三招,哪里曾是一式?”可一听到他后面一句,顿时心里砰然,对厉无咎是心折首肯,就连平日里见识过他功夫之人,也存了顶礼之心。厉无咎脸露微笑,并不发话。
顾玄遗说完此一句话,霍地从背后抽出长剑,说道:“厉师哥拳掌上功夫厉害,姓顾的不能相及,甘拜下风。但于帮中之物,却不能丢下不取。顾某心有不甘,想再领教领教厉师哥兵刃上的功夫!”
厉无咎心情稍定,再无争斗之心,摇了摇头,缓缓退了一步说道:“正如黄长老所言,咱们不能伤了两家的和气。”顾玄遗道:“那么长老是允准把泣剑给姓顾的了?”
厉无咎尚未回答,凌苏雪倒先说道:“这把剑是一位姓陶的伯伯交给小侄女的,说是从蒙古鞑子手里夺来的,顾叔叔如何说是你帮内之物?”
她手里的这把“泣剑”,原先本是配在陶左谦身上,她说是“交给”自己的,却是她使毒夺过来的。那日他无意伤了陶左谦之后,心里实是有些过不去的。但当时心里怀着父仇,内心深处只有弥天大恨,怜悯之心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拿了“泣剑”之后,便不与陶左谦与齐倩为难,悄自走了。岂知阿合撒的弟子路经当地,有人认得柳苍梧弟子齐倩,便将她捉了。瞟陶左谦一眼,还当死了,便扔在道旁。待得陶左谦悠悠醒转之时,身旁已早没有了齐倩的身影。他不去理会,痛哭一场,将老友楚端奇找一处雪地掩埋了,却不曾体力不支,再次晕倒在雪地中,待他醒来之时,已躺在客栈中。
凌苏雪所说的后半句“从蒙古鞑子手中夺来的”本是胡诌之语,却让她给猜着了。那柄“泣剑”,果真是陶左谦从鞑子手里夺来的。
顾玄遗急道:“顾某身为帮中护剑长老,守护这柄泣剑二十余年,别说是刚才已看了数眼,就算是眼睛瞎了,只需给我碰一碰,也决计不会认错的。”
凌苏雪托腮问道:“那么小侄女问顾叔叔,你帮中之物为何会落在蒙古鞑子的手里?”
顾玄遗道:“当年是我家帮主带将出来的,九姑娘且解下给我,其中恐还会有我家南帮主失踪这七年另外的隐情。”
凌苏雪心里思索道:“如今父仇未报,弓未冷那老贼功夫如何,我是亲眼所见。恐怕莫伯伯与厉伯伯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有了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为辅,胜算便多了几分,我好不容易才夺来的,如何能轻易就给了他?无剑帮与我九玄门交情于匪,他三人虽答允了一同对付弓未冷,却先出手伤了罗三哥。谁又能保定他们不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想到这里,看了厉无咎一眼,只见他眉目一垂,已猜到凌苏雪所想,也是一般想法。凌苏雪便道:“小侄女手中的这是泣剑也好,不是也罢,我们都无从得知。”
顾玄遗道:“黄四弟,你来说一说,这是不是咱们帮中之物?”黄修渊瞥了一眼,并不说话,心里头却有着好几般想法,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不便说出口。
顾玄遗道:“黄四弟,你说呀。”凌苏雪笑道:“顾叔叔,黄叔叔和你是一门之下,就说不是,他也卖你面子,附和着说是泣剑。再说了,无剑帮外门功夫乃是以短兵为祖,我曾听爹爹说过,贵帮中弟子所配的器械,多以长短剑为主,帮内诸如这柄长剑的何止千万,谁能铁定这柄剑便是顾叔叔帮中泣剑?”
顾玄遗侃侃正色道:“姓顾的就算有眼无珠,也不会错认了。”
厉无咎心想当下帮中正值大难之际,不愿再攀惹是非,吕天冲虽被莫师哥缠住,自己与顾玄遗缠住,那黄修渊却环伺在侧,他若动手,门内无人能敌。
念及此处,便说道:“即便是顾师弟帮中之物,咱们是从他人手中得来的,若要交还,还需顾师弟给个道理。不如这样吧,厉某人今日做主,待咱们齐力诛杀了弓未冷狗贼之后,便双手奉上,与给了你,顾长老你看成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