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幸见他装得有模有样,不禁对他甚是佩服,但实情却不得不说,问道:“你讳名上虞下川,师承‘云横秦岭’柳苍梧柳大侠,有个师妹,叫做齐倩,只可惜尊师与令师妹都已逝世了,我说得对不对?”
唐虞川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师父于梧桐岭上丧命,这是天下皆知之事,但师妹与陶左谦之死极为隐秘,世上少有人知,他怎么知道?”
想到“陶左谦”,全身俄然发抖起来,颤颤地道:“你……你当夜也在庙中?”原来刹那之间,他心中想:“师妹贴身之物也在他手中,我怎么没想到?莫非……莫非他是来取我性命的?”一念及此,掌心冒汗,全身防备。
鱼幸坦然道:“唐兄所料不错,当日我确实在放翁庙之中。你勿须张皇,小弟别无恶意。”
唐虞川吃惊之心更重:“我行事小心翼翼,本以为杀了万普之后,那夜在放翁庙中所发生的诸般事迹再无人晓,岂料百密一疏,这小子竟然知道整件事情的始讫……”
顿时恶毒之意大起:“我万不能留他性命,否则声张出去,我唐虞川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掌中暗提真气,全神贯注地看着地方一举一动,只待鱼幸疏于防备,便将他毙于掌下。
鱼幸又道:“唐兄大可放心,你假扮蒙古人的身份之事,小弟决计不会说出去。”
唐虞川心中一舒,掌中真气暗暗退回,面上恢复和祥之色,忽地他站起身来,扑通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头,道:“鱼公子不揭破唐虞川身份,唐某感激不尽,这里向你磕头了。”
鱼幸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唐兄何须行此大礼?你只需答应我几件事,我自当为你守口如瓶。”
唐虞川坐回石椅上,说道:“答应得,答应得,鱼公子要说的是什么事?请说罢。”心里却道:“他有什么条件,我都满口答应他,反正我现下武功不及他,且作权宜之计,待我日后功夫练好了,找个适合的机会,一刀将杀了他!”
鱼幸正色道:“唐兄,这第一件事,乃是与你师父师妹有关。”当下将那夜情况一一说了。
唐虞川又是惊诧,又是害怕,顿时又起杀心。但他聪慧达人,深知自己与鱼幸功夫相去甚远,若是贸然出手,一击不中,反被其误。心道:“不成,听他师父师妹并无恶意,我须得委曲求全到底。”又听鱼幸说道:“当日唐兄匆忙奔出庙门……”
“当时我以为师妹已故,吓得慌了,”唐虞川面露羞赧之色,声音之中大是颤抖泫然:“那姓万的狗鞑子居心叵测,推我杀了陶伯伯,又杀了我师妹,这个大仇,非报不可!”
说到这里,面庞扭曲,牙关咬紧,目中怒火闪过,差点没喷出来。
鱼幸道:“唐兄有此决心,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只是当下你处身虎穴,须得忍辱负重,不可轻举妄动。”唐虞川心中暗自高兴,嘴上却泣声道:“难得鱼公子原宥谅解,唐虞川这里多谢了!”
鱼幸见他目光诚挚,又道:“不瞒唐兄,在放翁庙中之时,我……我见了你家师妹,大有故人之感,她临死之时,已认了她做个妹子。”
唐虞川口里“啊”的一声,似为惊讶,道:“师妹已亡,临死之际得鱼公子关心安护,定能泉下安定。只可惜姓唐的忝为人兄,危难之际,却神智不清,”站起身来,长身作了一揖,“鱼公子大恩大德,唐虞川无以为报,这里向你磕头相谢了。”说罢又要拜倒。
鱼幸慌忙伸手止住:“唐兄大礼,何克以当?万不能再行了。”推他坐回椅上,又将自己把三人葬了之事说了出来。
唐虞川道:“陶伯伯与师妹之死,全因万普那恶贼一手造成,所幸他已被我杀了,也算能够慰得他们点滴之恨。”鱼幸想也是不错,问道:“只是不知唐兄为何要扮做蒙古人?”
唐虞川将当日从梧桐岭上下来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道:“我当时心中迷茫,误认为淮阴七秀便是祸害师父的魁首,所以冒昧砍了曲凌的一条腿。淮阴七秀行为乖张,我若不假扮蒙古人,叫他们寻上,定然是性命难保。唐虞川死则死矣,只是我若这般死去,师父师妹,陶伯伯等**仇再难得雪了。只待我练成功夫,那时弓未冷年老体衰,我或可杀了他!”
说到这里,神色飞扬,显得极为亢奋。
鱼幸对他遭遇深感同情,道:“唐兄说话谨慎些,当防隔墙有耳。”唐虞川道:“好。”
鱼幸道:“第一件事,你务必刻在心间。你师妹说,无论历尽千辛万苦,你也要将文逸公子救了出来,继承尊师大志。”
唐虞川听到这里,眉毛拧作一团,“唉”地叹了口气,悠悠道:“到如今,我还不知道文公子下落何处。”
鱼幸忽然想起韩云等人对话,说道:“这却好了,我听说文公子现下就在这燕王府中,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