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二人面目相距也不过寸许,陆秋烟听闻鱼幸轻微举动,也回过头来,月光之下,见鱼幸双目如电,怔怔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想要伸肘拐他一下,却也作动不得。鱼幸见她面色微红,犹如出水芙蓉一般,不沾纤尘,俊美得很,迷迷糊糊中,不觉痴迷了。
正意乱情迷间,听得归厉行道:“三位心狠手辣,害了我蒲福延师侄的性命,还挖了我两个蒙古好汉的双目,归厉行定要讨个说法。”鱼幸一下回过神来,只觉羞赧无比,忙将勒住陆秋烟的手臂弛开些。
这一株柏树生得好是虬劲,以废园的泥墙为倚,斜斜生长着,枝叶已长进废园之中。透过枝叶,只见废园中立着一小间破烂的屋子,吕天冲、顾玄遗与黄修渊站在屋子的石阶下,背对屋子,排排站成一条直线,
对面是归厉行,归厉行身后是那蒙面人,方茅与白骅站在最后。两拨人中间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势正旺,将七人面孔映得红彤彤的。
吕顾黄三人横眼扫了蒙面人一眼,略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心中暗自嘀咕:“归厉行口中的这一位‘老朋友’,不知是谁来着?”
顾玄遗听了归厉行之话,须发上翘,手按剑柄,冷冷地道:“什么狗屁说法,那是没有的,要动手,便请取兵刃就是!”
归厉行冷笑道:“顾长老如此胸有成竹么?”顾玄遗道:“弓老贼高足武艺高强,咱们也不是省油之灯,孰胜孰负,难说得紧!”
“百里无痕”黄修渊道:“归先生武功高绝,较之九玄门莫沉师兄还要厉害,我兄弟三人倒是未曾好好领教过,只不过日间在山上时,被我帮中的一个后生小子打得灰头灰脸,不出半日,归先生已天下闻名,就不知归先生是名副其实呢,还是浪得虚名?”那蒙面人听到“莫沉”二字,身子一颤,目中溢满了阴鸷之色。
归厉行在山上之时,一边顾及来会人数之众,心慌之下,被鱼幸一柄长剑逼得落荒而逃,心中正气愤,黄修渊此言一出,更令他忿恚不已。他不知鱼幸来历,听说是无剑帮的“后生小子”,更加不敢妄动,沉声道:“那人是你无剑帮中的?”
黄修渊挥了挥手中的折扇,说道:“常言道名师出高徒,鱼公子少年英雄,正是我家帮主的弟子。”归厉行惊惧交萦,说道:“好啊,那小子害了我家太子,你们害我蒲福延师侄,这个大仇,都是要算在无剑帮头上!”
顾玄遗高声道:“说算便算,又何惧哉?”一腿飞出,踢在火堆之中,登时飞起两块燃烧着的木柴,径朝归厉行而去,带起星星火花,给风一吹,四下飞舞。
归厉行抢步沉身,“嘿”地一声,双掌推出,硬生生将飞来的木柴抵过去。木柴给二人真力一饮,火苗陡息,正冒出阵阵浓烟。
顾玄遗身子一侧,木柴打得落空,跌在废园一角,兀自浓烟不息。就这片刻,顾玄遗已拔出背上短剑,横切向他手腕,喝道:“久闻归先生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连莫师哥的双钩也抵挡伤不得分毫,顾某倒是想看瞧看瞧!”一言未罢,剑身已铡了过来。
归厉行双拳齐出,在空中迅捷无比划了半道弧形,绕开剑锋,回斩顾玄遗双腕。顾玄遗短剑倏尔往身子畔一拉扯,再度斫砍他手腕,一边奚落道:“咦,怎么,功夫越练越差,连这一口钝剑也不敢以手腕来接么?”
原来三人那日在茅屋目睹莫沉与归厉行打斗,冲破蒙军围截之后,三人细细回想,都觉得其中尚有蹊跷,天下武功,刚中带柔,柔中附刚,纵一身功夫练的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刀枪不入,更何况莫沉绝非泛泛之辈,一钩之举,力逾千斤,为何伤不得归厉行丁点?
三人越想越是纳闷,都觉得此事很是古怪,是故顾玄遗有此一问,这时见他左避右闪,更加印证了心中疑问,一口短剑挥得泼风似的。归厉行身子疾退,踏得地上杂草沙沙作响。顾玄遗势气更增,短剑光如白虹,将二人紧紧裹住。
吕天冲对黄修渊努了努嘴,旋即高声道:“吕某会会阿合撒大师的高足,以一对二,也不算占了你二人的便宜!”身如飞鹰,朝二人抓去。方茅与白骅大吃一惊,各自抽出蒙古大刀,砍他双爪。
吕天冲霍然身子一旋,似一阵风绕到两人后面,金剑拔在手里,分刺二人后背。方白二人同时转身,猛然将大刀递出,直撄吕天冲剑尖。“嚓”的一声,火花四起,吕天冲“嘿嘿”一笑,赞道:“不赖!”抽开金剑,一迂回,又袭二人胸口。
两人齐刷刷退开,大刀一引,各自封住上半身。他二人平素在一起练武拆招,自是心意相通,这下以二敌一,威力竟不俗。
黄修渊见一旁的蒙面人一声不响,笑吟吟地道:“既是老朋友,为何一声不吭?”说话间,身子宛若鬼魅,呼地窜出,凌空朝蒙面人脸上的黑布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