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山下浓烟大起,经风一吹,从下面窜将了上来。
二人大吃一惊,一同站起身子,往山下一看,却是相视而笑。原来乃是山下的那几个农夫点燃了堆积在田埂上已久的枯柴衰草。
鱼幸道:“原来只是虚惊一场。”陆秋烟嘴角斜起,道:“这些人当真也蛮横无理,他们明明看到我和你上了这里来,却故意生一堆火,不是存意要熏我们么?”
鱼幸笑道:“食之可贵,来之不易,陆姑娘,你且不要过意不去。”说着扯下衣衫一角,“你若捱受不住,将它捂在口鼻之上,或许会好受一些。”
陆秋烟问道:“那你呢?”鱼幸含笑道:“不碍事,我禁受得住。”陆秋烟道:“那我也不要啦。”鱼幸道:“那好吧。”将布放在石头之上。
这时风吹得更急,带上来的浓烟之中隐隐有一股薰薰之香味。
陆秋烟往前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下指了一指,说道:“鱼大哥,那里是背风之处,咱们去那里。”说着站起身来,抬步便走。
哪知只走出一步,便觉脚下一软,身子轻飘飘的,就要往前跌倒。鱼幸眼疾手快,身子往前一窜,问道:“陆姑娘,你怎地了?”
陆秋烟以手抚额,双眼略微迷离,说道:“我……我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了力气……”说到这里,惊呼一声,双眼往上一翻,晕倒在鱼幸怀中。
鱼幸这一惊非同小可,摇晃陆秋烟数下,唤道:“陆姑娘,陆姑娘!你……”他本要问“你怎么了”,却哪里知晓“怎么了”三个字还未脱口,一股浓浓的香味充斥口鼻而来,随即脑袋发昏得厉害。
他猛然醒悟,心里直叫:“糟糕!”正待伸手捂住口鼻,却已来之不及。刹那间,头重脚轻,“蓬”地一下摔倒在乱石岗的杂草之中。
在燕王府下的石穴之中时,鱼幸食了“寒岭雪蟾”,那小东西乃是天下稀产之物,具有解百毒、去千伤之功效,他将吃了“寒岭雪蟾”近两个月,莫说是天下的一般毒物,就算是剧毒之物,却也对他伤害不大。
可现下一嗅及熏香之味,登时只觉得全身被抽干了一般,虽有知觉,眼睛却也睁不开。他欲待张口说话,也是无力,唯有心中吃惊:“原来这并非毒物,而是厉害绝伦的迷香!”
接着便听见有人奔上山来。只听其中一人道:“果不其然,这贱狗汉人功夫再高,中了五爷的‘芙蓉鲮’之香,也只能乖乖地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鱼幸心中惊疑交迸,暗想:“他们口中的‘五爷’到底是谁?‘芙蓉鲮’是什么迷香?怎地药性这般厉害?是了!他们称我为‘贱狗汉人’,如此说来,这几人八成是蒙古人了。那么那个‘五爷’也是蒙古人了?”
另外一个人道:“你……你……不要……不要……多……说……说话……,五……五……”
方才说话的人道:“知道了,结结巴巴的,屁话这么多,抬人走吧!”说着四只手同时搭到鱼幸的身子上。
鱼幸想要反抗,可全身点滴力气也没有,只好作罢。接着给人扶了起来,背上“睡穴”一麻,此后便再无知觉。
过了良久,他只觉全身一阵寒冷,首先醒了过来。
一恢复知觉,便觉四肢都被绳子捆得极为牢实,动弹不得。他心中一惊,当先想道:“陆姑娘呢!”却觉得自己背后与一人绑在一起,那人身子柔软,正是陆秋烟。
他心下略定,伸胳膊肘轻轻撞了陆秋烟身子数下,她仍是毫无知觉,想来中了迷香,还未醒来。
鱼幸暗想:“遭了,咱们不明不白,着了人家的道儿,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努力睁大两只眼睛,四下一片漆黑,却什么也看不到,身子上下起伏,不知是在何处。
耳中一直注着“唰唰唰”的声音,原来方才的寒冷的感觉,乃是从外面灌进来的风所致。
他心中一动,暗想:“我与陆姑娘被困的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周围上下起伏,似乎不是在陆地之上。莫不成到了河上?”
便在此时,只听得外面一人说道:“外面风雨太大,不妨进来避雨,船已离了港湾,由此往东南,半日之内想来无触礁之可能。”
“往东南半日?”鱼幸天性聪慧,已猜到了个大概,心里却是大伈,“不妙,难道我与陆姑娘已经到了沧海之上来了么?”
寻思间,只听得一人道:“甚好。”接着听见风雨之中踏踏的脚步之声,说话的二人似往东边而去。鱼幸听到说话之人的声音,更是吃惊,“布脱”二字灌在脑海之中。
原来后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与鱼幸相约在乱石岗碰面的布脱。
耳听得外面风雨不止,他心中又想:“原来是唐虞川与他们设计好来陷我们的。只是不知道那个‘五爷’又是谁呢?”
想到这里,不自禁将身子往右边挪了挪,“蓬”地一声清响,脑袋碰到一块硬物,好不疼痛。
他大是吃惊,幸得风雨之声极大,布脱等人都不曾察觉。而陆秋烟仍是如死人一般,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