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爷那张刻满沧桑的脸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半眯半闭的眼睛在墓穴挖好时眼睛睁开,所有人在这这一刻都能感觉到这个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无尽的哀伤,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人民大会堂和用一双手数得过来的开国元勋谈笑风生的老人,也不是曹老太爷,只是一个女孩的爷爷,“蒹葭是我曹凤鸣最钟爱的孙女,曹家这一代再无人能出其左右,她选择浮生我不做什么评价,你们看着便是,现在我不想她走的有任何不舍和遗憾,浮生,把你的腰杆挺直了,蒹葭是我教出来的,她不喜欢脊梁弯曲的男人,何况是她的男人!”老人声音低沉,但仿若永乐大钟的声音,久久不绝的回荡在众人耳中,说完这番话的老太爷一阵咳嗽,众人身体挺直,看着这位经过枪林弹雨洗礼,看过无数生命消逝的共和国老将军苍老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浊泪,整个张家寨上空都弥漫着一股深沉的哀伤。
这一刻连老天爷似乎也在为棺材里躺着的女人悲伤,老太爷的话音刚落,淅淅沥沥的小雨瞬间变成倾盆大雨,好像是在等待这一刻,大雨滂沱,这一刻没有人去抹掉脸上的雨水或者泪水,都在安静的看着这一幕,诸葛老神仙摇了摇头略微感伤的嗓音好像看尽了人世沧桑,淡淡的说道:“原来我老头子还是在五十步笑百步,一直以为活到这把年纪就可以倚老卖老的看尽这悲欢离合,到头来也可笑可叹可悲啊,凤鸣兄,节哀。”
“天妒红颜降异象啊,这一刻我要是看不到,我那瞎子师傅会我怪我的,二狗子,你注定要把这一切还给老天爷的,我损阴德的事情做得太多了,跟在你身后或许可以弥补我一点。”众人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猥琐邋遢的形象,满身的雨水,步履蹒跚,说完看着状元王玄策说道:“状元,你我探花三人赌一把怎么样?”状元王玄策豪气纵横的说道:“好!”一声惊天霹雳在众人头顶响起,一道闪电好像要劈开这阴霾一般,配合着这声好仿佛在嘲笑整个张家寨,又好像在嘲笑整个世界。
来人正是王虎剩,看着陈庆之,一身白袍被雨水浸透的白马探花点头,诸葛老神仙笑道:“天下风云尽出尔辈,凤鸣兄,咱兄弟两卜一卦如何。”所有人动容,就连张家寨村民都察觉到了这股磅礴大气和妖孽气势。
王虎剩带头,跳下葬坑,状元王玄策随后,白马探花紧跟着也跳下,三人一人接过一把铁锹,诸葛老神仙和老太爷在内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三人的疯狂。片刻功夫,三人相继跳出葬坑,看着他们自己的杰作,陈庆之嘴角弧度上扬,王虎剩和状元开怀大笑,没有人看出其中的奥妙,但诸葛老神仙和曹老太爷看懂了,状元王玄策动手雕琢的纹路是从周边扩散中央,而小爷的纹路是从状元的两边开始从中心延伸和状元的纹理彻底相反,而陈庆之并没有和两人一样走向,他在坑顶刻下了圆圈纹路,三人的纹路本来单独放开只是对地底的人好,但三人的纹路合起来走向就是代表富贵、吉祥,对二狗子的将来和孩子未来都好。
之后陈浮生看着三人满身雨水泥土,喊道:“下葬。”二狗、富贵、解放、庆之四人抬起极为稀少的楠木棺材置入墓穴放好,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做完这一切,陈浮生拿着一朵狗尾巴草栽在蒹葭的坟前,说道:“蒹葭,你是我一辈子的狗尾巴草,我把你和娘葬在一块了,你问过我娘对你的评价,我说了你没信,你自己下去问娘,我会把你的日记拿给孩子们看的,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娘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我会带着他们在每年清明的时候来看你的。”
傅颖站到陈浮生一旁,这次她不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女人,没有去看陈浮生,站在蒹葭的坟前放声大哭,雨也伴随着这个铁娘子一般的女人痛哭而越下越大,傅颖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傻孩子,你骗了我,骗了最疼你的太爷爷,你为了他值得吗?”和傅颖同来的男人眼里也流出了泪。不管怎么样,傅颖也是蒹葭的母亲,母子连心,陈浮生比所有人都能清晰得感受傅颖的悲伤。
听着傅颖的痛哭,和陈浮生有关系的几个女人脸上都流下了眼泪,曹老太爷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这一幕,曹必胜这位一身匪气的老将军身体竟也不再那么笔直,曹野狐的眼角也泛着点点亮晶晶的泪珠,连张家寨的村民都被这一幕感染,都自发的站在后边低下了头,所有人连带老天爷都为那一朵狗尾巴草弯下了腰,没有荡气回肠,只有空灵肃穆,似乎连老天爷都在为这个女人的夭折而惋惜,大雨逐渐转变为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在蒹葭的坟前,雨洒墓地,哀伤弥漫。
坚强如曹家女人的傅颖都流下了眼泪放声痛哭,谁能不被这一幕感动!
自古红颜多薄命!试问天下有几个红颜能如蒹葭一般,为一个男人,甘愿无名,为孩子,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许只有这个女人才能当得红颜薄命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