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作揖赔罪道,“这是当然的,不问自取岂不是真要为贼了么,只是它受惊也不晓得窜到哪了,估计也要等到饿了才会回来。”
钱如月道,“那我就进去等,就等到那只猴子回来把东西还了再走。”她认定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两条胳膊细得像柴火一样的男人闹不出什么花样,也不经主人同意,进了屋里。
男人也不恼怒钱如月的无礼,对着司马鹿鸣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他们都请进了家中,司马鹿鸣和姜曲多少带了点防心。即便是进了屋里,男人找了好几个破杯子,倒了水来招待他们,司马鹿鸣和姜曲也是一口也没碰。
不似长生口渴了,拿起杯子就是猛灌,怜玉想阻止都阻止不及。毫无防人之心的连喝了四杯,还不够还要再问,“能再给我一杯么?”
男人和气的笑着,“若要酒要茶就难了些,但要水多少都有。”男人拿过杯子又为长生倒了一杯水,双手奉上。“小生苏隐,各位少侠如何称呼?”
长生自报了名字。
听到苏隐道,“方才是否有吓到各位?请别怪在下唐突,实在是来了这里二十年,妖魔鬼怪倒是见多了,人却是二十年来头一回见。倒也跟他乡遇故知的心情差不多了。”
姜曲微微诧异,横看竖看眼前的男人不过二十出头,那苏隐依然文质彬彬的客气,他们如今也算是有求于人,要求这人讨回兵器,口气倒也有意识的放轻。“你几岁?”
苏隐笑,“已是快到五十知天命的时候了。”
姜曲道,“你还真是驻颜有术。”玉虚派里多得是外貌和年纪不符的,他们见了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只是派里的人多是通过艰苦的后天修行才迟了老去,这男人却不像会道术,能保养得如此真是不错了。
苏隐道,“可能是这里的一方水土特别吧,我也是进来后才发现自己老得要比在外头的时候慢。”他指着长生手里的杯子道,“这里的水虽不至于喝下会脱胎换骨,却也叫人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长生抿了抿嘴,终于觉得不渴了,比较起自己喝水前和喝水后,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确实是比较精神。”
钱如月见长生连喝了这么多杯都没事,挑了挑眉一脸傲然,拿起杯子也抿了一小口。姜曲好笑,女人便是如此,知道能青春常驻,要她喝砒霜说不准都愿意。
钱如月道,“你是人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待,还一待就是二十年。我看你要不是傻的,就是想不开。这地方我待一日都嫌长,你定是在外头无亲无故了。”
男人摇头,叹气道,“姑娘错了,我在外头是有妻儿的。我本是一名秀才,二十年前要到帝都赶考,也不晓得怎么的就进到这个地方来了,此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怜玉道,“你是不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听过有的人方向感极差,你让他往南走,他能把北当做南,说不准这人一直在山林里打转,以致花了二十年还走不出去。
苏隐面上难过,“小生虽是愚钝,但还不至于愚钝到看着太阳东升西落,却连东西都不分。我在外头还有妻儿,若非无奈,又怎么弃他们于不顾。”
钱如月道,“你要不是危言耸听要吓唬我们,就是你自己没用,走不出去。”反正她是不信的,既然能轻易的进来怎么可能有出不去的道理。
苏隐道,“我吓唬你们做什么呢。”
姜曲本想唤苏隐公子,但想起他的年纪,改口道道,“苏先生你说你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我们早上再林子里遇到一专吃银子的男子,不晓得你是否知道他的身份。”
“那定不是人了。这林子白日倒是安全能随意行走,但夜里却是妖魔肆虐,我就是一书生,不似各位武艺高强,每到夜里总是胆战心惊,不敢出屋外一步,又怎么会认得那些妖魔。”
钱如月觉得姜曲无聊,“反正都要走了,巴不得永远不要再回来,你问来做什么。”
姜曲回道,“就是要走了才问。”猜不出那人到底是妖还是魔他总觉得心里有疙瘩。
苏隐道,“等那只猴子回来,我将兵器还与你们,各位少侠不信,可以去试一试,我也是花了二十年,才不得不接受了事实。”
长生总觉得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但又想不起来。她把点心拿出来吃,也请苏隐吃了几块,苏隐听到这是帝都的糕点,说起自己年轻时心心念念就是要去帝都考功名建功业,对帝都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和希冀。
可如今二十年了,却只是靠着自己在外头栽种一些蔬菜来勉强维生,今日能吃到这点心实在是感动得涕泪涟涟。
直到傍晚,那只猴子才又露了面。
苏隐手指圈成一个圈,吹起口哨。猴子听见了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拽着苏隐的衣服,灵巧的攀到他身上,坐到他肩膀。
苏隐把布袋和笛子归还,卦燎立马检查器布袋里的东西,见零食和玩具一样没少,才安心了。他朝那只猴子做鬼脸,那只猴子模仿起他的动作倒也似模似样,也朝卦燎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