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解释道,“重明刚刚救了我们,是恩人。”
“你们凡人都这么容易称呼别人恩人么?”重明轻蔑笑着小声喃道,“然后转过身来再恩将仇报。”
长生怔了一下,感觉他话语里好像突然生出淡淡的恨意。此时一旁的怜玉大声道,“你们说这上头刻的像不像我们在帝都发现的那块石碑上面的字?”
长生顺着怜玉的视线看向石壁上刻的东西。
卦燎挖着鼻子评论道,“上面的画扭来扭去的,真难看。比臭道士画的那些扭来扭去的符还要难看。”好像一条条弯曲蠕动的蚯蚓,在墙壁上爬来爬去的。
姜曲素来对这些颇为研究,眼睛里射出异彩,“那不是画是字。”只是古老得他们一个都不认识而已,他问重明,“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重明淡淡瞟了一下,说道,“那是黄帝大败了蚩尤后,蚩尤麾下那些被关进来的手下的名字,被当做是一种功勋,或许说是一种永世不得自由的诅咒被刻在上头的。”
“你是说蚩尤那些战败的手下都曾被关在这里?”
黄帝和蚩尤那场大战,古籍提过却也只是几笔轻描淡写,笔墨之间描述得再毁天灭地的激烈,毕竟也只是文字的表述,比不上亲眼所见惊心动魄。
只是姜曲也明白,光阴无法倒置,他是晚生了好几万年,此生此世是不可能有机会亲眼见到了。但得知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曾关过那些远古大神,倒也是叫人兴奋。
重明见姜曲甚感兴趣,故意泼他冷水道,“当初那场大战,双方都是拼死一搏。斗到最后一刻,黄帝虽胜,也跟两败俱伤差不多,被关进来的那些多是灵力已耗损殆尽的,没几日就死了早就连尸骨都找不到了。现在林子里关的,都是后面被扔进来的。已是跟黄帝蚩尤那场大战完全没关系的了。”
姜曲略显失望,他还以为有这个机缘能见一见上古的神明是否是长着三头六臂。
怜玉总结道,“也就是说这地方跟囚牢差不多?”
重明道,“不是差不多,是根本就是。这里是当初神农氏用神力所创,专关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神农氏死后,就到黄帝使用了,被关进来的几乎都是被诅咒不但怕光也怕见火。”
长生问,“那你呢?你也是被关进来的么?”
重明沉默了,他盯着柴火,并不像惧火的样子,大太阳底下也能随意的走动。重明双瞳里闪烁着跳跃的火光,“算吧,林里那些家伙都由我看守,跟你们一样只许它们进不许它们出。只是渐渐的倒没再有其他的妖兽被扔进来了,倒是隔几年会有凡人迷路闯进来。或许,这里也被遗忘了吧,如今你们凡间帝王是谁?”
姜曲说了当今天子的名讳,重明不知,只问是禹帝哪一代子孙。
姜曲道,“当今天子并非禹帝的后裔。禹帝那时至今时都已不晓得经历过多少次的改朝换代了。”算一算这重明比他家祖宗还老。
重明喃道,“原来他也死了么,也是,连开天辟地的盘古,神农氏伏羲女娲这些大神都难逃劫数,他怎么能逃得过。始终是比我早死。”
姜曲笑道,“你被关在这里未曾出去过,也不晓得外头的变化早就是沧海桑田,天翻地覆。你不是夸长生带来的银子成色好么,如今怎么都比尧帝那时候强,外头那些首饰铺子开得满大街都是。”
重明斜眼睨这姜曲,他心里打什么主意他知道,“你无非就是想骗我告诉你们出去的办法,你以为我让你们跟来是做什么?”
钱如月擦着头发从那小洞里走了出来,她比长生洗得仔细,反复闻过好几次,确定自己身上真没那寓王山洞里那些臭味以后才出来的,早知道的话,出门应该带上皂角的。
钱如月插嘴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们怎么出去么?”
重明嗤笑,笑他们天真,“我只说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们。”他朝怜玉的方向抛了一样东西,怜玉伸手接住,发现是把短小的匕首。重明道,“这是插在那只老东西身体里的,估计是之前死的那几个凡人的东西,我留着无用,拿着吧。”
那匕首上面还带着血,黏糊糊的,怜玉随意的往衣服上擦了擦,见到鞘上刻了一个薛字。长生记得自己用笛子插进那寓王旧伤时是顶到了东西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匕首。
连长生这么笨的都听得出重明话里的弦外之音了,她问道,“你让我们跟来是要做什么?”
重明看着他们五个人笑道,“做苦力。”
……
钱如月抓着手里的锄头在松土,头上顶着太阳,才活动了一下就已经是出了一身汗了,她扔了锄头发起脾气不愿再干了。
重明坐在柿子树上,一条腿垂着悠闲的晃啊晃的,右手抓着一个柿子慢慢吃,左手握住鞭子,鞭子往树干上一抽,说道,“我有说让你们停下来么。”
钱如月抬头抱怨道,“你怎么不自己种。”
重明好笑道,“我有人能使唤,干嘛要自己动手。”
怜玉劝道,“算了师妹,反正也就是挖几个坑放种子。”自我安慰一下,至少这活比被那些吃人的妖兽追着跑要好。重明算是这里的牢头,有他庇护,他们安全也多了保障,至少夜里是能睡个好觉了,他现在精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