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罗家没落,虽然是有些夸张,可系数罗家这近二十年来的事,罗明旺一直举步不前,如今都快四十了,再不‘上进’,以后还有多少机会?几个孙儿虽满腹经纶,有才有貌,可都太年轻,哪里担得起大任?要是有棵高枝让他们攀,他们罗家何至于此?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看看他们罗家,那不孝女只顾着自己享福,对他们可是死活不管。她这个做娘的亲自去讨好她,居然被她连番羞辱。
她真的快被气死了!
朱佩玉弯着腰抚着她心口替她顺气,温声细语劝道,“娘,您消消气,别把自己身子气着了。二妹她今日这样,想必是当年误解了我们。我想只要我们为她解开这个误会,让她明白我们当初也是无能为力,她一定会谅解我们的。”
罗太夫人斜了她一眼,“你还替她说话?那不孝女摆明了是想气死我才甘心!她要是像你这么深明大义,我何苦受她辱骂?”叹了一口气,她接着道,“你也是知道的,当初你们祖母把罗家上下事事都管着,别说我出头了,就是你们爹在世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话。她被薛家休弃,闹得满城皆知,你祖母好面子,哪里容得下她?现在好了,留下一堆破事让我们承受,想起这些,我心里还委屈呢。”
朱佩玉继续替她顺着气,“娘,我知道您心里的苦,您别这样,要是气坏了身子儿媳会心疼的。我一定会帮着好好说服二妹,让她早些同我们和好,以后我们一起孝敬您。”
听着她善解人意的话,罗太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些,欣慰的赞道,“还是玉儿你最好了,明旺娶了你真是她的福气。那不孝女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死都瞑目了。”
朱佩玉赶紧道,“娘,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许您乱说,要不儿媳可生气了。”
就在婆媳俩说着话时,罗明旺回府了。
本以为儿子这一去应该大有收获,可看到儿子那带怒的样子,罗太夫人立马来火了,直言问道,“明旺,怎么了,可是那不孝的东西给你气受了?”
罗明旺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下后,突然狠狠的拍起扶手,“真没想到她居然变成这幅摸样!”
闻言,罗太夫人更加气愤不已,“我就说她没心没肺!这没良心的东西,当初生她下来真该掐死的!当初是你们祖母撵她走的,她不去怨你们祖母,却把怨恨发泄到我们身上,实在太不像话了!”
罗明旺怒着把罗淮秀说的话说了出来,连拍了好几下扶手,真是被气到不行,“她说她只帮我们罗家做一件事,以后让我们罗家不要再去打扰他们,还要我写下决断书,同意她以后和我们罗家再无半点关系!”
罗太夫人睁大着双眼,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她、她居然如此说……我……我……”
见她捂着胸口,身子开始摇晃,朱佩玉赶紧搀扶住她,“娘!”
罗明旺也起身跑过去,“娘,您怎么了?”回头朝门口丫鬟瞪去,“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太夫人扶回房去!”
丫鬟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罗太夫人,跟她一起一拐一拐的离开了厅堂。
“唉!”看着她们离开,朱佩玉揪心不已,“老爷,您看……”
“你别管这事了,我自有定夺。”罗明旺坐到椅子上,紧拧着眉头,浑身上下都是难以发泄的怒气。
“我身为罗家的人,哪能不管的?老爷,这种事您别一个人担着,大家有商有量才是,都是为了罗家着想,我们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让二妹接受我们的。”朱佩玉温声安慰道。
“我看是没什么可能了。”罗明旺摇头。不见罗淮秀他还能怀着一丝希望,见过她之后他真是心寒到了极点。
“唉!”朱佩玉失望的叹道,“二妹真是太无情了。当初撵她出罗家的人又不是我们,她怎么能把怨发到我们头上呢?我们都拉下脸去求情了,她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们,真是太让人难受了。”
罗明旺沉着脸没搭话,当然,也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人家现在是将军夫人了,难不成让他们拿着刀去威胁她回罗家?
安一蒙显然是没把他们罗家看在眼里的,从他们成亲之事就可以看出。他娶罗淮秀同他们罗家招呼声都没有一句,更别提聘礼了。可见他有多不待见他们罗家!仗着自己在朝中有点势力,连最起码的规矩礼数都不遵从,这般目中无人,难道不可恨!
世上有哪个大舅哥当得比他窝囊?
朱佩玉陪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柔声问道,“老爷,二妹她说许我们一个条件,那您觉得?”
罗明旺敛紧目光看向她,“依夫人之间,我们该如何?”
朱佩玉叹了一口气,“二妹她如此说,摆明了就是想同我们断得干干净净。既然我们无法挽回她的心,那我们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让她为我们办事。您看啊子航马上就要参加秋试了,听说这一次科试是由蔚卿王负责,您看能不能让蔚卿王帮帮子航?若是子航能拔得头筹、成为皇上的新宠,那我们罗家也有出头之日了。”
罗明旺点了点头,“不瞒夫人,我也是这般想的。只要子航出息了,我们罗家就有望了。至于我们,到时候不用靠别人,只要靠子航就可。”
他原本是想让罗淮秀帮忙在安一蒙那里说点好话,让他今后再朝中多提携自己。可后来想了想,这要求就算罗淮秀答应了,恐怕安一蒙也不会同意。他们同朝为官多年,安一蒙是何性子他是清楚的。此人刚直又孤僻,从不投谁所好,就连当初南宫兴毅做太子时,他都能独善其身不参与南宫兴毅和南宫初明的争斗。他今日得到南宫泽延的重用,跟他当初的保持中立有关。
他这样的人,求他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受辱,到时候丢的面子更大。
眼下长子秋试的时间快到了。如果能想办法让子航拔得头筹,今后也不用再巴结那些人。对子航、对罗家都是最有利的……
朱佩玉见他同意,眼底溢出一丝笑。要是儿子能做头名状元,那她可就是状元娘了,说不定啊,母凭子贵,到时候皇上还会封她一个‘夫人’之位……
……
蔚卿王府——
罗魅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睁开眼身旁是空的,那个说要陪她睡觉的男人并未在房里。
听到她起床的声响,慧心慧意推门而进,“王妃,您醒了?”
罗魅点了点头,“嗯。”
两丫头一个为她取衣裳,一个蹲在地上为她套鞋,生怕慢了一步她会自己做似的。
看着她们的动作,罗魅抽了一下嘴角,不用说也知道这两丫头又被某人‘提点’过。
“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在书房呢。”慧心先回道,“方才有个大人来府里找王爷,还带了许多公文前来让王爷批阅。”
“哦。”罗魅没再问了。他今日都没去上朝,人家有事找来府上也很正常。
“王妃,您饿了吗?要不要奴婢为您拿些吃的来?”慧意给她穿好鞋后,恭敬的问道。
“不用了,我吃不下。”罗魅摇头,在慧心服侍下穿好了外衫就往梳妆台走,“帮我挽发,我等下去书房。”
“是。”两丫头麻溜的上前。
……
书房里,听着脚步声,南宫司痕头也没抬的唤了一句,“过来。”
罗魅朝他身侧的墨白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离开让她在这里服侍。
墨白也不愣,赶紧退了出去。
书桌很大,可大半个桌子都被公文和奏折霸占了,罗魅看着桌后提笔的男人,不由得皱眉,“为何不让人帮你?”
感觉他现在这样子就跟老师批改作业似的,这一踏踏的要批阅到何时?南宫泽延未免太懒了,信任她家男人也不能这么奴役人的。
听着她问话,南宫司痕这才抬起头,把笔置放在笔架上后,对她唤道,“过来。”
罗魅绕过书桌走到他身边,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了起来。
瞧她感兴趣,南宫司痕勾着唇解说道,“快要秋试了,这些都是地方上呈上来的荐举名册。”
罗魅‘嗯’了一声,折子上写着的都是各地方选送上来的科试人才。如同报名表一样,有每个人的姓名、年龄、家住地址以及一些背景情况。
她放下手中的这一本,随手从另一沓又拿起一本。本打算随手翻翻,可就在她开打开第二本的时候突然皱起了眉头。罗子航?户部侍郎之子?
户部侍郎?不就是罗明旺吗?
其实她对罗家的人并不了解,只不过昨日跟母亲聊到罗家的时候,才听母亲说起那个所谓的‘大舅舅’罗明旺的官职。
“怎么了?”南宫司痕疑惑的把她手中折子抽走,淡淡的扫了一眼。
“没什么,就看看而已。”罗魅摇头。
“没想法?”南宫司痕挑了挑浓眉。
“我有何想法?又不是我亲表哥。”罗魅冷笑,顺便白了他一眼。
“呵呵……”南宫司痕突然搂上她腰身,将她带到自己腿上。
对他无端的笑,罗魅懒理会,只是皱着眉头指了指一桌子的东西,“皇上手下没人了吗?非要让你做?”
南宫司痕低头盯着她平坦的小腹,手掌略小心翼翼的抚着,嘴里漫不经心的解释道,“皇上刚登基不久,朝中能让他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每年科举都少不了行贿这些事,主考官算是一个肥差,谁当都免不了从中捞一把。”
罗魅不解,“他就不怕你也受贿?”
南宫司痕慢悠悠的抬起头,一副不满她的样子,“你觉得为夫会贪这点便宜?”
罗魅抽了一下嘴角,缄默。也是,她真是问了一个蠢问题。就他养的那些铁鹰卫士,他们有赚钱的门道,他压根就不操心没银子可用。至于那个宝藏,简直都可以忽略了。
南宫泽延真是比南宫翰义聪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