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外十里潭举行的簪花会是宸国一年一度的盛会,原本是为皇帝的寿宴专门成立,普天同乐的意思。簪花会举行前一个月,来自全国各地的名伶艺人需提前到教坊司报备,登录户籍和身份文牒,经排查没有问题的人,方可在簪花会上表演才艺,取得第一的人会获得象征花王的赤金牡丹花,进入教坊司习艺,参加一个月后的皇帝寿宴。
这对这些身份低下的名伶艺人来说,绝对是鱼跃龙门的好机会。因此,每年的簪花会都热闹异常。
寒寒一路坐着慕容懿低调奢华的乌木马车走走转转来到十里潭。
此时,十里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宝马香车,名媛淑女,轻裘宝带的富贵公子,到处人头攒动,花团锦簇,热闹异常。
代表慕容懿身份的千年沉香木马车一出现,不知哪个眼尖的喊了一声:“摄政王殿下也来了!”
仿佛被按了静音键,周围霎时间寂然无声,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盯着缓缓驶来的黑色马车。
簪花会举行了七年的时间,除了第一届举行时摄政王来坐了坐,之后再也不曾出现过,今天怎么会想起过来了?
怔楞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大家反应过来,慌不迭的跪下行礼:“恭迎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马车里传来极淡的男声,低沉的声音仿佛凤尾琴上按下的重音,虽轻,却直直的落入人的心底,不容忽视。
寒寒在车内自然也听到了这行礼的声音,心下好奇,挑帘子往外面看一眼,只见外面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绫罗绸缎,粗布麻衫的应有尽有。
心底忍不住震撼,以前在电视上看时,只觉得场面壮观,现在身临其境才感觉到这些人由心底而发的敬畏。
扭头看一眼慕容懿,只见他那张冠绝天下的魔魅容颜上神色淡淡的,似是对这些场景早就习惯了,也不叫起,看寒寒看过来,狭长的眸子闪闪:“想出去?”
寒寒点点头,有了出府前以唇渡药那一节,再和这厮单独坐在一辆马车内,总感觉怪怪的,能下了马车隔开些距离,总是好的。
只是:“现在可以下去吗?”外面跪了那么多人,如果现在下去,会不会太招摇了些?
“停车。”慕容懿淡淡吩咐一句,暗一赶忙停车,扭头隔着车帘问,“主子?”
“下车。”
下车?暗一纳闷,现在虽说到了十里潭,也不过是十里潭的外围,距离临江楼还有一段距离,现在下车会不会太早了些?
心里疑惑,忍不住提醒一句:“主子,这里离临江楼还有半刻钟的距离。”
“无妨。”慕容懿不在意的吩咐。
寒寒得了吩咐早就等不及了,忙掀开帘子下去。
她一下车,立刻对上一片目光,有惊讶,有疑惑,有愤怒,有羡慕,有嫉妒……寒寒头皮一麻,突然觉得自己现在下来似乎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慕容懿颀长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寒寒身后,众人的目光立刻低下去。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
“王爷。”一身红衣刻金丝彩蝶的陈伊人带着佩儿满脸娇羞的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含情,欲语还休的样子颇为惹人怜爱。
慕容懿眼角都不瞥她一眼,见寒寒傻愣着,拧拧眉:“还不走?”大手一伸,捏住寒寒的小手往前走去。他最不耐烦这种宴会,要不是为了给这小丫头撑门面,让这小丫头尽快融入这些贵族圈子,他也不会跑过来参加什么簪花会。
他的突然举动不但吓了寒寒一跳,便是人群中也止不住的吸气声,显然众人也被惊到了。要知道摄政王慕容懿虽然已经二十九岁,但府中一个姬妾都没有,据说贴身伺候的也全都是小厮,没有一个丫鬟,再加上有心人的秘密散播,人们对慕容懿的私生活也是各种揣测,类似不举、断袖的言论从未间断。
现在猛然间见从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突然拉着一个身体尚未发育完全的女子的手,众人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最为震惊的当属陈伊人。
眼看着自己未来夫君无视自己,反而亲密的拉着一个低贱丫鬟的手走过去,顿时一张俏脸气的通红。
外面关于摄政王的各项猜测虽多,但她一句话都没信过,在大家族长大的子女,从小就是泡在各种阴谋和明争暗斗中,对于这种诋毁人的手段见得多了。
不止她不信,京城中大多数的女子都不信,或者是心底刻意的忽视那些流言。毕竟像摄政王这样权势赫赫,又年纪轻轻,俊美如神的男子放眼各国都是万里挑一,难得一见的,能得了他做夫婿,不管里子还是面子,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