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的声音在他的拨动下愈加急促,一声追着一声,如同本在独舞的女子不堪孤寂,身心几乎崩溃,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使刀少年脸色惨白,动作都顿了几分。
但距离已经拉近,他甩出了自己的右胳膊肘,贴紧小臂的右刀劈向了箜篌的弦。
弦刀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嗞声。
弦竟未断。
而这声仅仅几秒却令人感到无比漫长的嗞声,没有一丝违和感融入了何睦的箜篌曲中。
一直用甲片弹奏箜篌的何睦,此时忽然手指一勾一抹,舍弃了甲片,直接将内力灌入弦中。
一声几近绷断的巨响发出,少年左手一抬,当初了弦所散出的几乎可见的声波,最后却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
何睦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他一点也没有将面前的少年看在眼里。
少年知道和何睦比武,最忌讳的便是留底。
因为一留底,可能还没使出全力便已经被何睦淘汰下去。
他左手一拔,将背上那刀取出。牙齿咬着刀片,他双手一错,脚踝一转,一个绕背跑到了何睦身后。
绕背的瞬间,他的刀也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滑向何睦的胳膊。
何睦轻功不弱,他一个侧滑,勉强避开了刀刃。只是勉强。他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胳膊上也被刀气轻微划伤,渗出了血。
叮叮咚咚,配合着箜篌带着些悠远的曲调声,这场比武在武学和艺术上,都显得极为精彩。
至少小根这边几人不仅哪怕嘴上没有称赞几声,内心也不得不叹一声现代武者还是有不少能人的。
小根见何睦带着箜篌来了个侧滚翻,明白过来后不得不承认何邦先前的话:“何睦岂止是每日锻炼了啊,这都能去表演杂技了。”
何邦无语望了眼小根:“你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的。”
小根诚恳表示:“绝对褒义。这场比武让我深刻觉得,我们客栈门口或许可以摆摊卖艺增加客流量。”
众人:“……”
小根落了个冷场倒也不介意,他看向比武场上,低声道:“何睦弄出的空气震动都能够凝成实质了,那用刀的家伙看起来完全打不过他。”
三刀流少年身上不知不觉中已经开了许多道口子,全是箜篌弦所弹奏出的气劲所产生的。何睦身上没有比三刀流少年好多少,刀伤导致皮肉绽开,看上去狰狞得很。
两者最大的差别便是,三刀流少年越大越急,紧皱的眉头和急促的呼吸声让他的焦躁全部都浮在了表面。
失血多了总是能让人失神的。
与之相反的是何睦,身上的伤口越多,他的双眼越亮,黑得发亮,精神饱满到仿佛刚踏上战场。
意料之中,淡定的何睦拿了第一,一路赢到了底,也拿了裁判一路的高分判定。
他最终接下了黑麒剑,一点也没有因为黑麒剑已经见过血而心生抵触。
“见过血的剑才是真正的剑。”何睦最后如此表示。
叶孤城颇为欣赏何睦的这句话。嗯,小根从温度回暖了几度推测出来的。
剑无论如何美化,终究是被铸造出来当作凶器用的。没有见过血的剑,只是单纯的饰品,哪怕再怎么锋利,也只是一把装饰物。
佩戴上剑的何睦也如同开刃一般,多了一分肃杀。
小根看着何邦一大男人在角落里慨叹着“吾家有儿初长成”之类的话,实在是很想打他一顿。
陈瑾将剑递给何睦的时候,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回头多磨练心境,愿你的心境能够和你的武功到达同一个境界。”
招生大比在声势浩大中开始,又在匆匆忙忙中结束。
小根的酒由于这么短时间都研究不出什么效果,最后由小根订了价格,全部卖给了校方。至于校方是怎么分配,那就是校方的事情了。
这酒用处不小,小根只觉得留着也是累赘,不如卖了省事。
如此一来,一身轻松的小根,带着人员变动的一群家伙,打道回客栈。
心细的楚留香看着小根:“小老板这些日子长高了不少,回去恐怕需要好好量一量了。”
无情终于也沦落到需要微微仰头看小根了,内心莫名叹惋了一下:“……确实长高了不少,竟比我坐着要高出不少了。”
小根:“……”
花满楼看小老板噎着憋屈的样子,自个笑得开心。
东方不败挥别了陈家两个小家伙,身心舒畅的同时,还有点小抑郁。如今被楚留香这么一打趣,那些小阴霾也就此散去了。
叶孤城看着窗外,心思却也放在屋内这群人身上,心情倒也是欢畅的。
楚留香见众人心情都算还好,忽得就传音给了小根:“小老板,花满楼的眼睛,你说现代这儿能治不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