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来了?”
贾宝玉翻身下床,连外衫都来不及套上就往外冲,袭人连忙拿着一套大红外衣追过去替他穿上,又细心地给他整理好了发髻抹额,口中抱怨道:“我的好二爷,就是林姑娘来了,那也是外客,您怎能衣衫不整地就去见人啊。”
贾宝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脚下不停,直往贾母房中而去。
正厅里立着一大群婆子丫鬟,贾母端坐上首,王夫人、邢夫人等人都坐在下侧,笑吟吟地正拿了牙签子吃水果。林锦齐站在大厅中央,挨个儿地行礼。
宝玉望来望去,却没见着心心念念的妹妹,急得都来不及向长辈请安行礼,直接抓着贾母的手问道:“我听人说林家的人来了,怎么林妹妹没来?”
贾母拍了拍他的手,慈爱道:“只有你林表哥来了,林妹妹留在扬州呢。”
宝玉大失所望,连脸色都变了几分,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活似失了魂儿一般。贾母见他这个样子,又是叹气,又是心疼,忙命鸳鸯帮着袭人先扶宝玉回房歇息。
“宝玉失礼了,齐哥儿,你别见怪。”贾母歉意地看向林锦齐,“他年纪小,性子又痴,自小和林丫头的情分不寻常,这下却是怠慢远客了。”
林锦齐倒是不介意,只笑着客气了几句。宝玉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他今年也快满十四岁了,还是这么不知分寸。也好在他没有把黛玉带过来,否则依宝玉的这个性子,不知又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薛姨妈笑呵呵道:“前几年的光景谁不知道呢,他们兄妹二人真真是言和意顺,两小无猜,林丫头走了这么些年,宝玉天天的惦记着,就差没去扬州看他妹妹了,只是这次林丫头怎么没能过来呢,我们也想念林丫头想念得紧。”
林锦齐心中了然,面上笑意淡淡的道:“妹妹身子弱,开春时偶感风寒,这番长途跋涉的怕是身体受不住,因此不曾过来。”
黛玉的身子先天不足,这是谁都知道的,以此为借口再合适不过了。贾家的人也不知道黛玉的身子经过这么几年的调养早已养好了七八分,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怕是心思又要活泛了。
贾母立刻关切地道:“林丫头又病了?如今病可好些了?”
“家里寄了信儿来,说是好多了,外祖母不必惦念。”
“如此便好了,若是林丫头身上带着病,又孤身在扬州养着,我真是恨不得立时接了她过来,虽然我这把老骨头如今不中用了,但若是照料林丫头,应该也是尚可的。”贾母抚着胸口道,“你这次过来赴考,虽然京城有你们林家的宅子,到底不够热闹,也无人照拂着。不如就搬来我们府中,好歹有人看顾。”
贾母性喜热闹,最喜欢看一群小儿女们亲亲热热的光景,原著中便是她接了黛玉过来,又将宁国府的惜春也接了过来,巴不得众人日日赏宴赋诗,寻欢取乐。
她是享乐主义者,可那会儿的贾府正在走下坡路,早已不是当初煊扬显赫的光景了,府中早就是入不敷出的状况,还不想着开源节流,而是一味享乐,迟早有败完的一天。
林锦齐委婉地道:“多谢外祖母好意,只是我原是来京中赴考的,日子少不了要过得清苦一些,专心读书为好。虽来了外祖母府上,有诸位兄弟姊妹作伴,却又难免分神了,最终误了考试,反倒不美。”
闻言,贾母也只好惋惜道:“你是个上进的,也好。你若想安安心心读书呢,就留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我们也不扰你,只盼你最后能顺利会试。”
“多谢外祖母体谅。”林锦齐恭敬地行了一礼。
出了贾府后,林锦齐又绕路去了一趟余府。贾家建在京城中段,极尽繁华,余府的地段就比较偏僻了,府门口也修建得处处低调。
余大人立在书房中央,带着笑意捋了捋长须道:“还未贺喜世侄此番顺利中举,世侄年纪轻轻的,便能有此成绩,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大人过誉了,若非大人亲自指点小侄,如今也不可能有此机会。”
“世侄何必谦虚。”余大人面上笑意更盛,“这次来京城赴考会试,你再多费些心思,若有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林锦齐自是点头告谢,客气地道:“大人指点之情,小侄永不敢忘。虽是一日为师,小侄却是受用终身。”
余大人捋须道:“为师者若要传授所学,也要有人肯听才行。贤侄聪颖过人,又肯上进,哪里是我指点的功劳呢?”
林锦齐闻言,跪地而道:“大人若有此意,我便正正经经的认了大人为师,日后也好报答大人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