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娴也无数次提起,可每次刚开了头,萧婉容便又由头堵死她们的后话。等萧敬娴再起,不耐烦的萧婉容便端正的起了身,规规矩矩的朝大夫人行过一礼道——
“母亲昨儿个特意吩咐厨房为女儿做了海参,虽说那东西女儿最终也没有福分吃进嘴可毕竟是母亲的心意。女儿在此谢过母亲了。”
大夫人和善的黑瞳半眯,厉光就四散开来。可萧婉容是道谢,她能说什么。只得转瞬就收了眼中不悦,笑咪咪的装着慈母:“你是我的嫡亲女儿,和别人当然不同。给你留也是应该的。”
萧婉容又是一阵谢,然后也不去管大夫人的感受,直截了当的道:“昨儿个小桃去领饭和紫槐发生了点冲突。大姐姐扬手就给了小桃一巴掌,还问小桃那海参的来路,说什么要来母亲面前分明,看那海参是我贪了的,还是额外花银子买的。
我不好去厨房问询,怕下了母亲的面子。这时候没有外人,却能问母亲一句,若是母亲没往厨房派银子,我却得赶紧送了去销账,虽说贵点付了钱过年只怕都要拮据。
可规矩不可废,我总不好仗着母亲疼爱就吃拿卡要,平白坏了母亲和自己的清名。”
这话说的周正却又暗含了锋芒。你见过拿东西送人还要人自己去付账的吗?分明是难得又贵重的东西,你给了人不付钱,还不告诉别人没付钱,最后还要拿人家没付钱来说事,这让旁人怎么看?
再说了,海参不是萧婉容自己主动要的,现在平白要为没吃进嘴里的东西买单,还因为买单了连年都过不好。你这不是红果果的坑人吗?
还有就是告诉大家,那海参是大夫人自作主张给她留她。她可没有任着性子去要。你们没吃着,去怨处事不公的当家主母,可别将怨气记在我身上。
大夫人是那等的人精,萧婉容话音刚落她就已经理顺了中间的无数层意思。虽说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吃下这个暗亏。
于是,她眉眼含笑的指着萧婉容,朝大家笑道:“瞧瞧这丫头,这得有多少花花肠子。哪有母亲给孩子留东西还不付银子的?她这般当众问我,却叫我下不来台。
那东西少,分不全,却也不是谁都喜欢那滑滑腻腻的味道的。东西还在冰窖里,谁想吃了自己去厨房点,管保不让谁受了委屈。”
大夫人倒也高明,两句话下来既说明了自己没有贪墨公中,又说明了海参的下落及处理方式。
更大大方方的告诉大家:想平白的分那不可能,你们想吃只要愿意掏银子,府上也有。至于我给萧婉容留,那是因为她是我嫡亲女儿,我疼她难道还有错?
萧婉容就红着脸告罪:“是女儿考虑欠周了,母亲乃是百年书香世家出身,哪里就会有这样的疏漏。女儿真是该打。”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伸手去拍自己的脸,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萧婉容知道这事算过了,往后便是谁提都不可能再打到自己的脸。更知道大夫人虽然说得周全,心里却肯定是淌血的疼。
她和萧敬芝最好海味,尤其对海参情有独钟,整个侯府统共得了小半筐子,侯爷和外院几位少爷的再留出来,所剩也就四五十只。
这东西珍贵,好多人卯足了劲却看都看不到一眼。如今大夫人松口能让大家花银子买,手头还算宽裕的谁不花钱买了来尝鲜?
如此一来,轮到萧敬芝和大夫人的只怕就更不多了。
萧婉容淡淡的朝锁了眉头细思的萧敬芝瞥了一眼,见她果然一脸不忿,心里就松快了好多:活该,你若不来犯我,何至于连点心头好都守不住。
大夫人心中郁结,自然没心思陪大家说话,胡乱聊了一会儿就让大家散了。
萧婉容原本也想随大伙退下,去处理正事的西厢等着管事嬷嬷,也好给大夫人和萧敬芝留点疗伤的时间。
可她才直起身子,就看见萧敬芝不断的朝萧敬娴使眼色,那中间犯着的算计光芒,绝对的让让人看着生厌。
萧婉容慢慢的往外退,果然看见萧敬娴避过大家和萧敬芝去了内室。
狼狈为奸也不知道又要商量出什么幺蛾子。
锦书也看得真切,她紧走两步到了萧婉容身边,然后小声的道:“那两位又去嘀咕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做做准备?”
说话的时候,她不经意般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萧婉容见了,便了然一笑,思虑片刻后道:“不消我们动手。有些人的盟约也未必就坚实,你让沁河做了准备,时刻留意着,我自有分寸。”
锦书答应着去了,萧婉容也不动声色的去了西厢,安静的等着大夫人过来理事。
没过多久,萧敬娴就一脸阴狠的从正室出来,临走前还朝西厢抛来个恶毒的眼神。萧婉容斜眼见了,却装着没看见一样,依旧从从容容的和早就等在这边的管事嬷嬷说话。
再过一会儿,大夫人和萧敬芝也过来了。
萧敬芝调笑般的掐了萧婉容的脸,嗔怒道:“小妮子多会儿有的那花花心思,我和母亲掏心掏肺的待你,还能为着盘海参就让你背上贪墨公中的恶名?如今好了,母亲特意留给你我的紫参要分给别人了。”
看似玩笑,她往萧婉容脸上掐的手却是用足了力。萧婉容吃疼,也不给萧敬芝留面子,当着管事嬷嬷的面,就笑闹着躲开她的手,调笑般的喊着:“好姐姐,你便为了吃,也不能掐掉妹妹的脸啊,这么大的劲肉要扯下来了。”
萧敬芝受惊的放手,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婉容看她那样却又冷哼一声:惹我,这还早呢,看我反击一手,让大家瞧你们狗咬狗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