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辗转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下面也是非常明显的黑青。
萧敬芝是侯爷唯一的嫡女,不说从小到大受尽万千宠爱,也算得上疼在手心,但凡不是很出格的要求侯爷基本全都能应。
可昨晚萧敬芝去求见侯爷,好话说了一箩筐,眼泪也掉了不少,最后却连侯爷的面都没见到。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在这件事上,侯爷对她们生了疑心,还是不容易化解的疑心。
刘妈妈看大夫人愣在梳妆台,神色也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心里也跟着难受。可为着哄主子开心,也只得上微笑着上前,拿了象牙梳仔细的为她梳头发。
一边梳,一边尝试着去劝:“夫人也莫担心,桂姨娘原本嫌疑就最大,咱们各方应对也是做周全了的,便是侯爷来查,又能查出来什么?”
大夫人听着,惆怅的叹出口气来,她想着侯爷看见他生辰八字的时的震撼伤心表情,心里就是疼痛:“你哪里懂中间的事情,对侯爷来说查不查得出来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她信谁,不信谁,若是他对我生了疑,那往后……”
她顿在这里,突然就看见了铜镜中那个憔悴的倒影,立马就惊得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急促了些:“我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还不快给我敷面束发,若是侯爷见着了我这副样子,往后哪还有兴致进我的屋!”
看大夫人激动起来,刘妈妈赶紧招呼先前被大夫人赶出去的丫鬟进来伺候。
可发还没有挽好,就又有嬷嬷进来,行罢礼后异常忐忑的朝大夫人禀报道:“侯爷一大早就请了五小姐过去说话。关了门窗赶走了服侍的人,没人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
五小姐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眼睛很是有些红肿,可表情却看不出来伤心,平稳中反倒还有些兴奋,只怕……”
正专心挑选着发簪的大夫人闻言一惊,手里拿着的碧玉七宝玲珑簪就‘啪’的一声落回了红漆面凤凰首饰匣子里。
刘妈妈赶忙朝那嬷嬷使眼色,暗示意味十足的问道:“可是侯爷责骂五小姐,所以她才连眼睛都哭得红肿了?五小姐惯会伪装,便是为了脸面侯爷她也不敢哭着跑出来啊。”
若在平常那嬷嬷也就顺着刘妈妈的话说了,做奴才的能讨了主子欢心也就有了体面有了银子。
可今天不同,萧婉容那里的态势明显是不好的,若现在哄了大夫人开心,最后因为消息传递不及时坏了事,只怕她却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所以肖嬷嬷只将身子福得更低,头也低垂着,眼睛更是只敢盯着脚尖,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当时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拿了银子给李嬷嬷,又是打酒又是捧果子的好容易哄着她开心,才得了她这么句话‘这府上估摸着要变天了,你往后遇见五小姐还是尽量客气着些’。
奴才心里就觉得不好,再要细问李嬷嬷却是什么都不肯再说了。再后来奴婢偷偷去倾樱阁外面转了一圈,发现那里的氛围却轻松得很,好像根本就不怕被桂姨娘的事情牵连。”
大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没等刘妈妈再说出两句安慰的话,她便猛然起身将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扫到了地上,胸口更被气得一鼓一鼓的难看得很。
刘妈妈立在原地又不敢劝,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夫人却又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重新坐到梳妆台前,唇角甚至还绽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快给我梳妆,怎么精巧大方了怎么来。”
等梳妆上的丫头有条不紊的给她挽了发,大夫人才又对肖嬷嬷吩咐道:“传话下去,本夫人疲累得很,今早的请安礼就免了。”
肖嬷嬷正领命要走,大夫人却有叫住了她:“大小姐惊吓过度,歇息一晚上却也该好了。你立马去请她过来,她若不肯你便告诉她小人作祟,桂姨娘只怕要含恨而终了。”
大夫人从铜镜里看着肖嬷嬷离开,然后才耐心地让丫鬟给她束发,擦粉,并涂上口脂。
待一切都收拾停当,镜中的那个夫人虽说难掩疲态,却终究端庄大方精致高贵了。大夫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萧敬娴来得比大夫人想象中快,看她一身憔悴,呼吸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大夫人心里便着实放下了心。
她满脸慈爱的笑,亲自上前拉了萧敬娴坐到她身边,贴心的安慰道:“桂姨娘总归是救过来了,等过了这一阵,拿着我一品诰命的名帖,便是太医也能请来给桂姨娘瞧病,你放心,有我在呢,断不会让你们母女受了委屈。”
萧敬娴感激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扑进大夫人怀里嘤嘤的哭:“母亲,女儿现在就只剩下母亲了,您可得为女儿做主啊。”